再說那些神鬼亂言。只是四格格身體依舊不好,最好的天氣,也不過只能在屋內瞧瞧外面的陽光,兩歲大的孩子,竟是從未出過院子門。
也正因著四格格的身體,雍親王往她院子裡去的日子便漸多,原本與她平分秋色的納蘭側福晉便落了後,尤其是年氏頗愛在夜半搶人,就連福晉的院門,也是敲過的,可是她長著一副江南女子的嬌弱樣,又是扶風弱柳般的姿態,雍親王對她也就寬待了點。
弘曆聽了奇道,“四格格身子一向不好,這次何苦這般著急?”
那邊吳開來卻道,“這次是真不好了,前幾天四格格突然身體好了些,約是聽見五阿哥帶著福瓜從院前經過,便鬧著要出院子玩,側福晉原是不答應的,可又心疼四格格,就讓人請了五阿哥過來,五阿哥聽得您的吩咐,略微坐了坐就走了,四格格便上了心,這幾日一直鬧。五阿哥說是課業忙不肯過去陪著她,昨日丫鬟去遛福瓜,讓年側福晉瞧見了,就讓人去抱了來,說是陪四格格一日,四格格玩的還挺好,誰知道今個兒一早起來,人就不行了。如今王爺怕是也過去了。”
弘曆聽了皺了眉,心道卻是壞了,年氏將四格格看得跟眼珠子似得,如今出了事兒,別是怪到弘晝身上去。想到這裡,他便讓人換了件素色的衣服,帶了吳開來和春分兩人過去。
他如今不過六歲,還不夠男女不同席的歲數,又是個當哥哥的,還被養在松院,若是不過去,怕是閒言碎語不會少。一路緊趕慢趕,進了年氏的疊翠院後,便見裡面一派肅然,丫鬟婆子皆噤聲低頭,各個臉色晦暗。
瞧見弘曆來了,年氏身邊的大丫鬟雲杉便迎了出來,眼圈裡還是紅的,弘曆見了她便道,“聽著四妹妹不好,我來看看。”
雲杉便道,“四阿哥有心了,御醫正在裡面呢,王爺福晉已經來了,先去請安吧。”
弘曆點點頭,便被引入了正廳,還未進門,便聽見了低低的微泣聲,那聲音婉轉嫋娜,仿若黃鶯初啼,又似杜鵑啼血,好聽又悽苦,讓人心中難免有些鬱郁之感。應是年氏在哭。
弘曆微微皺了眉,暗道,連哭都這般好聽,也難怪便宜爹對她一直如此優容。不過,他一向是不喜歡便宜爹的這些妻妾的,許是因為如果不陪這些女人了,便宜爹便可以陪著他睡,許是因為穿來便受了她們算計的苦,所以才不喜。至於為何連便宜爹去自己便宜娘那裡,他也不喜歡,弘曆沒多想。
不過思量片刻,裡面的哭聲已經停了,他先是聽得便宜爹安慰道,“阿四多少日子都熬過來了,定會沒事的。”
另一邊年氏則悲道,“這次卻是不同往日,都怪妾身,她是個孩子,又沒出過院,自是羨慕外面瘋跑的孩子,我不該讓五阿哥來,讓她瞧見了福瓜和五阿哥玩得那麼好,她才羨慕成那個樣子。若不是那條狗,說不定今日便不會這般厲害了。爺,那是我們的孩子,我竟是這般疏忽,爺……”
弘曆聽了眉頭皺的厲害,這話裡話外,竟是將責任全都推給弘晝了嗎?弘晝雖然瞧著憨傻,可並不笨,自己也早就叮囑過他,離著病弱的四格格遠著點,若非年氏強借,怎會將福瓜給她?他當即挑開了簾子,進了正廳。
雍親王一抬頭,便瞧見個穿了寶藍色衣服的孩子進來,年歲雖小,可身體挺拔,除了他的弘曆還有誰,心情無端的便好了些。問道,“你身子好些了,怎的出了門?”
弘曆給面帶關切的便宜爹,面色嚴肅的福晉還有哭哭啼啼的年氏請了安後才道,“聽著四妹妹有恙,兒子心中擔憂,便過來看看,又聽著有人竟是強行抱了弘晝的小狗給四妹妹,卻不知是哪個該死的奴才?四妹妹身體一向孱弱,那種活物怎能近身?”
年氏沒想到弘曆上來就罵,他雖沒有聽得前話,可王爺卻是全聽著了,眼圈立刻又紅了,衝著雍親王道,“妾身只看著小四喜歡,又是五阿哥身邊的,五阿哥養著這麼久都無事,才同意去借了來,只當陪陪小四,卻萬萬想不到……爺,妾身錯了,妾身沒有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竟是又哭了起來。那句我們的孩子將弘曆噁心了個半死,聽著他話裡還牽扯弘晝,雍親王又不說他,便有些生氣了。他自來性子拐扭,一不高興,臉上到依舊是原本的模樣,只是會忍不住的咬內嘴唇,雍親王開始時不知道,直到有次瞧見他嘴巴都破了才清楚。
如今一打眼,便明白了這又是生氣了。他將弘曆養到了六歲,知道他對後院的三阿哥是死對頭,四格格倒是關心,禮物常有人卻不經常來,對五阿哥弘晝卻是最好,如何聽不出他剛剛開脫的意思。還未待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