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覺,“你的父王當年怕是跟你想的一樣吧,可是最終甄娥的結局呢?你知道嗎?”
“不。我定不會讓你成為那個女子。”他抬起頭來,雙手握成拳似是發誓般認真,卻在一接觸到安陽的那片雪白時眯了眯眼,終究是什麼也沒做,“那人要回來了,我走了。”
他說著,那片紅色的衣角一閃,終究消失。
安陽這才坐起來,“妘頊。”
一個身著淡紅色漢制深衣的男人低著頭走進來,跪在地上深深的行了一個禮,“夫人。”
“伺候夫人我,更衣吧。”安陽深深的吸一口氣,赤著雙足踩到地上,垂下眼,卻見那人依舊跪在地上,“你起吧,連我的話也不想聽了麼,或者是……”她話鋒一轉,語氣便如那冷冷的冰,“你想要回到原來的主子那兒去?”
妘頊深深的把頭埋到地上,“妘頊不敢。”這才站起來,拉開那個巨大的金漆浮雕榆木櫃子,滿目的紅色映入安陽的眼簾,她突然覺得心煩,“給我尋一套素色的來。”
妘頊抬起頭,愣愣的看著她,“夫人。”
“看來我的話是確實是不中聽了,罷罷罷,你且下吧。”她笑起來,擺一擺手示意他退下。
“夫人!奴婢只是想說……”妘頊只把頭抬起來深深的看她一眼,復又埋到紅紅的地毯上,“想問問您今兒是怎麼了?”他的嗓音是那種宦官獨有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劃過利器,刺的人頭皮發麻。
“與其在這兒關心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不如去關心下自己腦袋怎麼樣才能保住吧。”她微微笑,“罷了罷了,我還是不嚇唬你了,帶我去冷宮吧。”
“夫人,”妘頊抬起頭來,看見安陽微微眯起的眼又低下頭去,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諾。”
跨出殿門的時候,安陽喚了那個叫做“葬花”的小小女子陪她,卻把那個自認為是安陽心腹的妘頊留下,臨走時只送了他一句話:這些紅色看著真是礙眼,全部換掉。
至於這個人會在她走了之後會怎麼想卻已經不關她的事了,不是麼?
“夫人,”那個小小的女子喚她,“夫人,您今日怎會……”後面的半截話在看清安陽表情的時候吞下了肚子,那是怎樣的表情啊,像是悲傷倒了極致,又似揉合了無盡的悲憫,她終究低下頭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罷罷罷,主子們的事情她這做奴婢的管不著,若是一日成了妘頊那樣兩邊不討好便是完了。
“你想說什麼?”安陽走在她身前,屏退了所有的人,只餘她一個。“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今日沒有帶那人嗎?”她笑笑,卻並不看葬花,“背叛我的人終究只會被送入冷宮,你懂?”
“撲通”一聲,那個小小的女子竟不顧這幽冷的路上佈滿了亂石跪倒地上,“葬花的主子只有夫人一人,別無二心!”
安陽一直等到她跪下去才緩緩的踱步過去,伸出一根食指挑起那人的下巴,“你的主子只有我,是嗎?”
她一咬牙,重重的一點頭,終於說出來,“是。”
“那就好,”安陽淺淺笑起來,彷彿這個時候才看到她跪在地上,“你怎麼跪到地上了,快起吧,這地上這麼多石子兒咯疼了可不好。”
權謀之術,或者說叫做“陰謀詭計”她在這個世界看的多了,也便知道了該怎麼樣才能更好的收服人心。妘頊自認為能過瞞過她,卻殊不知他的那雙眼睛早就出賣了自己,而且,安陽微微眯起眼,拉住了葬花的手,那個宦官!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姬宜臼是怎麼進來的!原以為那人不過是申後派來看著她的棋子,卻從來未曾想到過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人竟成了他的人!
姬宜臼是麼,她緩緩的抬頭看了一眼,風起,雲湧。
她復又低下頭來,定定的看著葬花,“這天,似要變了呢。你說是嗎?”
“夫人……”葬花囁囁的看她,什麼也不敢說,終究是化成了一聲綿長的嘆息,“我們還去冷宮嗎?”
“回吧,”她笑起來,如晨曦中的第一道曙光,照亮了蒼穹,“花兒,要不要我們打個賭呢,就賭這妘頊他今日會不會死?”瞥見那女子一臉的慘白,她終於鬆開手,“罷了罷了,我也不嚇唬你了,咱回吧。”
“諾。”葬花盈盈施了一禮,再站直的時候赫然發現自己的裡衣被汗溼透。
再回去的時候果然發現妘頊帶了滿殿人直直跪在門口,她緩緩的踱步過去,“怎麼了這是,存心折夫人我的壽呢?”
滿殿的奴才居然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個,只是將自己的頭埋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