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眼下薛劭上學的事又被提起,鄭繡覺得不能放任不管了。
她很認真地問薛劭:“阿劭,你怎麼想的?跟阿譽一起唸書好不好?”
薛劭有些為難地絞著衣襬,他自然是願意跟鄭譽一起的,但是又有些擔心,“我什麼都不會,都不識字。”
鄭譽趕緊拍著小胸脯保證道:“我可以教你啊,先生百家姓還沒有交完,只要你多用功,肯定能趕上的。”
“那我爹……”
“你爹那裡我來想辦法。”鄭繡介面道。不過她老回村上也不方便,到時候碰不到人,她再在薛家等,難免招人口舌。
晚間鄭仁回來,鄭繡便把兩個孩子的事同他說了。
鄭仁並不把男孩子打架的事放在心上,男孩子嘛,不該嬌養著的,若是同學之間的小小矛盾都解決不了,往後還能指望他什麼,倒是對薛劭唸書這事兒,鄭仁也是頗為贊同的。那孩子看著機靈聰明,確實也是可造之材,便道:“那等爹休沐的時候,我把阿直請來吃飯,我來同他說,你多做兩個菜。”
鄭繡點頭應下,她爹肯出面自然好,他的話肯定比自己的話更能讓人信服。
不過他們父女打算的是好,沒成想鄭仁讓薛劭回去帶了話,薛直又讓薛劭來傳話,說是最近自己上山打獵忙得很,暫時沒有功夫來赴宴。
“就這般忙?”聽了薛劭的話,鄭繡不禁納罕,上回她去薛家沒等到人已經夠奇怪的了,這下倒好,連來吃個飯的功夫都沒有了。
薛劭老老實實地道:“我也不知道爹在忙什麼,只是最近經常上山,回來就在院子裡打拳,一直到半夜才睡下。”
鄭繡又去跟他爹求教,鄭仁想了想,道:“剛開春,他們做獵戶的休整了一個冬日,忙些也正常。那這樣吧,等我休沐那天的晚上帶些酒肉上門去。”
也只得這樣了。
休沐那天,鄭仁在鎮上買了酒肉,又從自家帶了一小壇梅子酒去了薛家。
晚上薛直自然在家的,沒想到鄭仁親自上門,他去門口將人迎了進屋。
兩人本就投緣,又一段時間沒有小聚,自然是相談甚歡。
席間,鄭仁就提出了讓薛劭去鎮上唸書的事兒。
薛劭在旁邊聽的忐忑極了,就怕他爹不同意,一口給回絕了。
薛直看了看低著頭裝作不在意,卻豎著耳朵十分認真等待他回覆的兒子,有些遲疑地道:“能唸書自然是好事情,可是您也知道,我們並非本地人士,戶籍也不在這裡……”
鄭仁道:“這不礙什麼,我同學堂裡的先生都有交情。戶籍不是問題,我門下也有幾個其他州府慕名而來的學生。”
薛劭怯生生地抬頭打量他爹,薛直也正好看向他,兩人心照不宣。
“好,那這件事就麻煩您了。”薛直對著鄭仁一拱手,算是答應下來。
晚上鄭仁離開後,薛劭殷勤地幫著收拾桌子,忍不住問他爹說:“爹,上學堂是不是要花很多錢?”
薛直倒沒想過這個,說:“大概不少吧。”
“那要不然,我還是不去了吧。”家裡以他爹打獵為生,兩人平時吃喝都是從鎮上買的,想來也存不下什麼錢。
薛直拍了拍他的頭,“小孩子家家,擔心這個做什麼。爹出得起。”
當天晚上薛直就整理了一下自己床頭的私房匣子,在外幾年,身上帶的盤纏早就用光了。倒是還有幾樣隨身的東西可以典當。
選來選去,他挑了一個最不起眼的玉扇墜兒。這東西是還在家時,忘了是他哥還是他嫂子隨手給的,那時候京城中以文為貴,但凡世家公子手裡都拿柄摺扇搖啊搖的,就是冬日裡都能見到。他少年時也跟風玩過兩年扇子,這東西就一直隨身帶著。
薛直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當鋪,怕鎮上的當鋪掌櫃不開眼,還特地跑了一趟縣城。縣城掌櫃看到那碧油油的玉扇墜兒,知道是好東西,不由打量了薛直,見他雖然衣著樸素,卻劍眉星目,氣度不凡,不似那等雞鳴狗盜之輩,倒也沒多想,只是問他死當還是活當。
薛直想了想,這在外頭,這扇墜兒完全沒地方用。若是回了家,這東西也不值當什麼,便當了死當。
最後當得了一百八十兩銀子。
這也是當鋪掌櫃可以壓低的價格了,卻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
薛直心滿意足地拿了銀票回家。
薛劭的入學手續很快就辦了下來,畢竟有熟人好辦事,在哪個朝代都是這個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