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卻都幸好囫圇完整,他仍不免多問一句:“你們中間有掛彩的沒有?”
“毒彌勒”竇黃陂呵呵笑道:“託老總的福,我們哥幾個連塊油皮都沒掉,帶彩的是那個使”閻王令“的傢伙,我猜那小子八成就是叫什麼”血刃“司徒衛的……”
莊翼道:“他這一回去,駱修身的一干餘黨恐怕更要群情譁然了,朝後去,少不了又生波折!”
竇黃陂並不怎麼在意的道:“姓駱的業已授首,蛇無頭不行,而據駱修身的口氣,那司徒衛乃是他手下肱股之屬,算他頭一號大將,說不定形勢演變到這一步,正中司徒衛的下懷亦未可言!”
莊翼笑笑不語,錢銳卻迷惘的道:“這話怎說?莫非姓司徒的就此罷休不成?”
竇黃陂倚老賣老的道:“論到人心人性,老錢,你知道的還差得遠哩,姓駱的闖下那一塊地盤,帶一群人馬,正是現成的基業,如今姓駱的挺了,那司徒衛順理成章便可登位接掌,獨攬大權,到口的肥肉,若是你,也會吐出來?”
搔搔頭,錢銳道:“要是他有這種心態,幹嘛還冒險前來搭救他們頭兒?”
竇黃陂嘿嘿笑道:“這乃是擺姿勢做給別人看的呀!否則何以服眾,又怎生向姓駱的那些朋友交待?現在好了,司徒而已經賣命救過他們頭子,又為此事負傷而回,各方面他都說得過去,接下來,便可名正言順的繼承大業啦!”
錢銳怔怔的道:“你的意思是,司徒衛不見得再回頭來替老駱報仇?”
竇黃陂做了個陋夷的表情:“等著瞧吧,老錢。”
“竇黃陂的推測可能不差,江湖上的是非恩怨,原就沒有一定準則,尤其涉及權力財富之爭,人的本性便益發詭異難測了,事情的發展,若果真如此自是最好不過,也替我們省卻不少麻煩!”
這時,苟壽祥忽然指了指三名囚犯,皮笑肉不動的道:“那三塊東西還算識相,不曾混水摸魚,瞎擴紕漏!”
莊翼望過去一眼,沒有出聲,竇黃陂大聲道:“會觀風色的人才活得長久,老苟,他們比你我都要來得精明。”
苟壽祥道:“活得長久?怕只怕長久不到那裡去了…”
莊翼擺擺手,道:“夥計們,少嚼舌根子,準備上路。”
透過草寮頂端的破洞看了看天色,而天色是一片漆黑,錢銳低聲道:“老總,現在就上路?”
莊翼道:“早趕一程也好旱點歇息,這裹遍地血肉交雜,你不覺得嘔心?”
四名鐵捕立刻展開行動,卷蓋,收傢伙,各人押住各人的囚犯到外面列隊,只“陰陽判”苟壽祥最是輕鬆;他負責的物件原是駱修身,如今人已成鬼,再也無須麻煩了;摸著唇上的八字鬍,他笑眯眯的道:“各位兄弟多偏勞,我且押後追隨啦……”
莊翼認鐙上馬,回頭吩咐:“苟壽祥隊前探路,保持距離三百步,若有異況,按規定暗號通知應變!”
竇黃陂吃吃而笑,邊挪撿的道:“你請前吧,老苟,我們偏勞,你好歹也頂風放馬,辛苦辛苦。”
打了個哈哈,苟壽祥單騎先去,隊伍才隨後開放,天陰地暗,北風呼嘯,那等淒冷荒寒的況味,實在使人振作不起採。
長途寂寥,路上無聊,竇黃陂忍不住又逗弄馬前的何小癩子:“我說,何小癩子,你那伴當駱修身陰曹地府卯去啦,你可有什麼感懷?”
套著枷鎖,拖扯腳鐐的何小癩子何恨,佝褸著細瘦的腰身,一步一頓挫,模樣活脫一頭犁田的老牛,顯露出憑般不勝負荷的艱辛;聽到問話,他吃力的半轉過面孔,沙沙啞啞的道:不感懷,他對我的影響,還不如多吃一個黑膜膜…“哼了一聲,竇黃陂道:“何小癩子,你真是個狗孃養的!”
扭動了一下脖頸,何小癩子木然道:“在這裹,竇爺,你說我是什麼,我就算什麼……”
傖前行的嚴良及艾青禾兩個,恍似沒有感覺到身外的一切,僅是步履滯重的往前邁動,舉止呆板又僵硬,天尚未亮,現示出的韻息卻竟如此暮氣沉沉,彷彿風燭將盡,大限不遠了。
莊翼在鞍上挺直腰,目光遙注遠處,雙眉微擰若有所思——晨曦未露,雲層低暗,那一股凜冽砭肌的寒意,似乎更把他臉龐的神色凝凍得化不開了。
隊伍進行的速度相當緩慢,實際上要快也快不起,天候這般惡劣,又加上三個栓桔在身的徒步囚犯,看樣子還有得磨蹭……。
錢銳忽的攤開手掌伸向半空,嘴裹嚷嚷:“這鬼天氣坑人不是?下起雪來啦!”
一點不錯,是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