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探視麼?”
歪脖子老人笑得悽慘: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女兒一上轎,就成別人家的人嘍,那還顧得到孃家?如果嫁得好,猶多少有個補貼,嫁不好,自己日子都難過,老爹老孃,就更幫襯不上啦……”
莊翼頷首道:
“說得也是,清窮日子,該在年輕辰光消磨,到老來,若還為了隔宿之糧發愁,委實是一種悲哀。”
眨動著一雙赤漓漓、爛糊糊的風火眼,歪脖子老人道:
“唉,所以這世道里,就有太多飽漢不知餓與的景況啦!譬如說,差爺你們出手賞的五兩銀子吧,五兩白花銀,在你們看來不算什麼,我們寒家小戶卻足夠數月吃食,買不得一口大肥豬,光諸雜諸零碎亦堪堪油嘴油上他個小半載……“
莊翼笑道:
“你也犯不著借題發揮,老丈,我叫我那夥計再補你五兩銀子就是。”
歪脖子老人頓時眉開眼笑:
“差爺此話,可是當真?”
莊翼道:
“區區幾兩銀子,難道我還會言而無信?”
歪脖子老者忙道:
“我不是說你,差爺,我是指你那位夥計,看樣子,他不似個慷慨大方的人,只原先拿五兩紋銀.已經嘀咕老半天啦……”
莊翼道:
“公家發放的差旅費用,有一定的數目,用卯了,便得自掏腰包填補,所以他也不得不看緊點,可是你放心,再加你五兩銀子決無問題。”
歪脖子老人笑呵呵的道:
“那,我就先謝了!”
莊翼有些疲倦的微微合上雙眼,漫應道:
“一點心意罷了,不足言謝!”
歪脖子老者勾腰站起,殷勤的道:
“茶涼了,差爺,我去替你換盅熱的。”
莊翼無可無不可的遞出茶杯,而就在他右手伸展的一剎,腕脈部位驟起刺痛,好像被什麼尖細之物札了一下,猶帶著火灼灼的炙熱感。
雙目暴睜,莊翼握杯躍起,同一時間,歪脖子老人已經閃退三尺之外,身法之快,完全迥異於原來的龍踵之態!
不錯,那是一根針,一根烏黑又泛著紫芒的兩寸短針,短針便捏在歪脖子老人右手的拇指與食指中間,針尖上,還凝聚著一滴鮮血。
這肘腋之變.大出莊翼的預,他目注對方,厲聲喝問:
“你這是幹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
歪脖子老者眨巴著那雙風火眼,形色怪異的道:
“稍安毋燥,我說總提調,打了一輩子雁的人,也不敢說那天不被雁啄了眼,夜路走多了,遲早會遇上鬼;老朽姓趙名六,沒什麼赫赫名聲,江湖同道都混稱我一句『趙歪脖兒』,至於那老幫子,倒真是我的渾家,人皆叫她『賽二孃』,多少年來,她的本名孫銀鳳竟反默默無聞了……”
莊翼暗裡喊糟,他決未想到眼前這對村夫拙婦,居然就是北地鼎鼎有名的趙六夫妻,這對夫妻在道上素以行徑古怪.辦事奇詭見稱,只要代價有值,任什麼勾當都能幹得,夫婦搭配,尤其花招百出,無懈可擊,真是冤家路窄,偏偏被他遇到了!
黏黏嘴唇,莊翼力持鎮靜,沉緩的道:
“趙六,原來竟是你們倆口子在此喬扮豬吃老虎的把戲,說吧,你的目地何在?”
趙六好整以暇的道:
“當然是你押解的這三個犯人.總提調,很對不住,我要留他們下來。”
莊翼冷冷的道:
“你和其中那一個有淵源?又是受誰之託?”
趙六嘿嘿一笑:
“老實說,總提調,我和這三個雜碎那一個也沒有淵源,在此之前,甚至連他們的面也不曾見過,所以,他們之中無人託我劫囚,這個行動,完全由我們夫妻自動自發來乾的。”
莊翼滿頭霧水的道:
“你的意思是,你沒有受人之託,是你自己主動來救他們?主動來救這三個你素不相識、又毫無關連的人?”
趙六滿意的道:
“不錯,總提調,你對情況的瞭解很快。”
莊翼搖頭道:
“不,我還不瞭解,你這樣做,到底是個什麼用意?”
趙六扭了扭脖頸,道:
“什麼用意?總提調,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除了要慍一票銀子,還會有什麼用意?”
莊翼不解的道:
“既不是有人請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