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癩子根本無視於這樣的悽楚,他仍然照樣進行他的工作,不停發出獸性的,原始意味的怪笑低嗥,甚至伸手按捺蘇婕腫脹的左脅,每在蘇婕顫聲呻吟裡,他卻笑得益加瘋狂了。
這時,蘇婕外面的衣裙已被割剝一空,露出她胸腹間湖水綠的肚兜來,肚兜以絲帶連繫於頸背之間,現在,何小癩子正吃吃涎笑著拿劍刃挑斷上頭的絲帶。
令莊翼大惑不解的是,蘇婕怎麼會來到這裡?又如何栽在何小癩子手中?那場流血橫的鏖戰才只結束了不及兩個時辰,蘇婕身負重創,她原該寬地治傷養歇才是正辦,卻怎生搞成這樣一個結面?
腦子裡儘管充滿疑竇,事實的情況已不容他多做思量,身形一起,人已落在何恨背後,別看姓何的淫心大起,反應仍然十分靈敏,挑割肚兜絲帶的短劍驀向上揚,同時貼脅回刺,動作快速,狠準兼俱。
莊翼沒有運用兵器,他上身微側,“叭”的一聲巳伸手扣上何恨執劍的右腕腕脈,何小癩子可不認命,雙腳暴飛,猛莊翼小腹。
那雙腳來得快,莊翼的身法更快,只見他猛然一個旋步,何小癩子怪叫半聲,整個軀體拋起三尺,又重重倒翻過去,經這一拋一翻,他的右臂立即脫臼,扭曲成恁般怪異的角度,軟軟垂搭下來。
“嗆郎”脆響中,短劍墜手,何小癩子的臉紅紫發紺,如同一付豬肝,他以左手緊捂右肩,痛得滿頭大汗,籲喘若牛。
莊翼從腰間抽出一條細韌的牛皮索來,三下兩下,便熟練俐落的將何小癩子倒剪,困了個結實,牛皮索的這一頭,他順勢綁在一根枯木上,又打了個死結。
何小癩子口鼻間涕涎流淌,一邊跺腳號叫:
“真他娘背時背運啊,明明已逃出生天,明明快要報那一箭之仇,老天無眼,怎的又叫我撞上姓莊的惡胚?我何恨的命就這麼苦,這麼歹啊……”
莊翼冷泠的道:
“我現在信了,何恨。”
拙噎一聲,何小癩子聲似狠嗥:
“我不服,我不甘,我他娘說什麼也要和你們耗到底!”
舉手兩認耳光,打得何恨嘴噴血,身子倒仰,莊翼左腳倏勾,姓何的又一屁股跌坐下來,由於雙手倒綁,平衡不易,脫臼的臂肘觸及地面,乖乖,那一聲慘叫,就和殺豬無異了。
拍拍手,莊翼回過身來,但見蘇婕依舊緊閉雙眼,急促吸氣,身子抖個不停,這一陣,她彷佛已把她的魂神脫離了軀殼,將這付皮囊拋卻了;極度的強傲與極度的羞窘相較,那種不堪是椎心刺骨的,是深刻得無以復加的,便以生死稱量,怕亦無足輕重……。
莊翼瞭解蘇婕現在的心情,更能體悟到她的痛楚,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他又脫下長衫,輕輕為蘇婕蓋上,然後,拾回短劍,切斷綁住她手足間的繩索——關節部位深陷的瘀痕,令他不由自主的揉撫再三,油然生憐。
過了好一陣,蘇婕才緩緩睜開眼睛,血紅的雙眸,仍然無淚。
莊翼俯視著蘇婕,好溫柔好溫柔地道:
“覺得好些了嗎?”
蘇婕幾乎不易察覺的點點頭,語聲暗啞艱澀:
“謝謝你,總提調。”
莊翼嘴角牽動了一下,道:
“不必客氣。”
蘇婕閉閉眼,道:
“你怎麼會來到這裡?”
莊翼微微一笑:
“我也正想問你同樣的問題。”
嘆了口氣,蘇婕道:
“昨天夜裡到今天上午,我發生了一些事……等我趕回住處,才知道何恨已經跑了,不但跑了人,還把我派來看守他的兩個手下也一併殺害……總提調,我答應過你,晚上要送他的一隻耳朵來,我不能失信,只好立刻分遣人手,四面去追,很湊巧,姓何的竟被我追上,或者說,是他故意現身引我來追……”
莊翼疑惑的道:
“憑你的身手,蘇婕,怎會著了他的道?”
蘇婕沙沙的道:
“姓何的早已佈下陷阱,總提調,那是一種名叫『吊環』的東西……用竹蔑為環,淺埋地面,並彎拗樹枝連線環索,以樹枝的彈力,把誤踏入『吊環』之內的獵物倒吊懸空……他一共做了八個『吊環』,我在追他的當口,一時不察踏進『吊環』,在身子飛起的一剎,我人已被震盪得半暈……我,我原先受的傷不輕,否則,何恨這點鬼休技倆還坑不了我……”
莊翼道:
“何小癩子如何能事先得知你的行動,從而現身相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