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上這一行,便殊少自己的時間,由不得隨心所欲,誰說不是勞碌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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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的監牢設在地下,類似暗窖,沿著十幾級石階下來,先是一間刑房,推開與刑房相隔的那扇鐵門,有條僅有兩尺寬窄的甬道,甬道兩側,便是一格一格狹隘的牢室,牢室之外,豎著兒臂粗的鐵柵,一門一道大鎖,關防甚嚴。
透著潮氣的石壁上,鐵護兜裡插有幾隻油脂火把,青紅色的火苗子嗶嗶叭叭的燃燒著,時吐黑煙,味道嗆鼻難聞,加上牢裡那股溼腐陰晦的氣息,一般人還真待不下去呢。
莊翼可是這裡的熟客,每月怕不來上個十趟八趟?“老龍口”及縣冶屬地,亦為府衙所在,兩邊各有一座監牢,另外“總提調司”還湊上一腳,三牢房,他閉著眼都能摸到。
田頭兒田達是“老龍口”的捕快頭子,自然也是莊翼的直轄下屬,這當口,他陪著莊翼來到牢房,他的八名手下早已分兩列排開,侍候著了。
刑房的四壁上掛滿各式刑具,映著青虛虛、赤毒毒的火把光芒,影像幻動,氣氛越見陰森可怖,當中一張陳舊卻結實的八仙桌,桌面擺一隻蠟燭,一疊文卷,只等著莊翼朝上座了。
田達的個頭矮胖,腦袋禿亮妻無毛,小鼻子小眼睛,除了目光銳利之外,倒看不出是個六扇門中的角色;此際,他欠欠上身,裂嘴笑道:
“老總,你先請坐。”
莊翼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翻動著桌上文卷,沉聲問道:
“被殺的那個,你說是南門口開教場的胡衝、混號『金錢豹』的胡衝?”
田達笑嘻嘻的道:
“就是那,他除了開教場,另還設了兩傢俬窯子,一當,平日裡橫行霸道,魚肉鄉里,仗著一干徒眾作威作福,舉凡放印子錢,逼良為娼,賤買高賣的勾當幹得不少,我抓過他好幾次,最後都不了了之……”
莊翼道:
“怎麼說?”
田達放低了聲音:
“他拜了個好老頭子,『筏幫』的洪三爺,每到節骨眼上,洪三爺就來了片子求請,不放一馬怎麼成?好在不是什麼大事,只有睜隻眼、閉隻眼睛,如今倒好,有人連我的麻煩也解決啦,姓胡的要是不死,遲早會梳出大紕漏!”
莊翼看了日達一眼,道:
“這些事你以前怎麼沒跟我提過?洪三爺我熟,可以同他打商量,地方上如果鬧得太不成話,責任是要你擔當的,賣面子該有個限度,離譜就不行了!”
田達有些惶恐的道:
“是,總提調,我只是不敢拿這些小事來煩你,平日你已經夠忙的……”
伸直腰,莊翼道:
“兇手是什麼人?”
田達忙道:
“目前只知道姓仇,叫仇什麼,是何出身來歷尚不知道,因為姓仇的受了傷,出事前又喝了酒,到現在還迷迷糊糊的未會清醒,噴過幾次水,人卻仍然暈沉……”
莊翼道:
“姓仇的多大年紀?”
達遺道:
“看上去約模三十出頭的樣子,他受傷後混身血汙,又嘔吐得一塌糊塗,形態相當狼狽,不過,大致的年齡總錯不了。”
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