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的兩名漢子擺置食盒,邊笑呵呵的道:
“入黑嘍,該吃飯啦,總提調,今晚上搭配的菜包是兩葷兩素,兩葷,乾炸裡脊片,辣子炒雞丁,兩素,白菜煨豆腐,黃瓜拌拉皮,另一隻砂鍋是清燉獅子頭,白米子又黏又糯,老黃酒二壺,不夠咱們再續……”
莊翼道:
“夠了夠了,趙六,太豐盛了。”
食盒開啟,四式小菜顏色各異,金黃豔紅乳白翠綠互為映觀,配的是青花瓷碟,另一隻海碗大的砂鍋裡滾動著四個鮮肉獅子頭,熱氣騰騰,香味撲鼻,東西尚未入口,蟲已經爬到喉管了。
趙六親自把裝飯的小木桶放到一邊,舉起酒壺來替莊翼、錢銳在杯中斟酒,又一一端給兩人,錢銳很爽快的舉高杯子,將酒倒進口中,但莊翼卻顯得有些勉強,猶豫片歇,才分三次喝掉。
莊翼酒量很好,而且經常愛來幾盅,這是錢銳一向知道的,他不明自為什麼現下老總卻對這醇醪美酒排斥起來?
趙六也不解的道:
“總提調,是酒味不對麼?還是酒性不合?你交待,我馬上就換。”
莊翼搖頭道:
“都不是,趙六,只是不怎麼想喝,你別麻煩了。”
趙六陪笑道:
“隨你,總提調,那,吃菜,儘量吃菜,全是剛起鍋的,趁熱吃才夠味。”
莊翼道:
“我還不太餓,趙六,等會再吃吧。”
忽然,趙六若有所悟,十分慎重的道:
“總提調,你是不是擔心酒菜裡混得有物?”
莊翼笑了:
“決非如此,要不,我怎會喝下那杯酒?你別瞎猜疑,我只是真的沒有胃口
“
轉向錢銳,他吩咐道:
“你管自享用吧,趙六說得對,趁熱吃。”
錢銳心存狐礙,卻體會到莊翼之所以拒絕飲食,必有原因,當著趙六面前,他也不便直問,只有恭敬不如從命,自行吃喝起來——雖戴著手銬,舉著挾菜的入口的過程間,倒還不算過於艱難,就是僵硬了點。
趙六交待兩名隨來的漢子先行退下,他自己親陪在側,表面上是照顧莊翼、錢銳用膳,骨子裡少不了監視的意味,大家心中有數,依然一團和氣。
莊翼早已估算出趙六現在的位置約有多少距離,及其準確的角度來——老傢伙看上去一派殷切熱絡,實則深俱戒心,他站立的地方,隔著莊翼有六七尺遠,而且靠近門邊,是種隨時可以應變的最佳選擇,顯見他業經成竹在胸了。
一口一個獅子頭,錢銳咀嚼有聲:
“好,真好,香滑潤嫩,好吃極了……”
趙六揹著雙手,笑吟吟的道:
“那小黃瓜拌拉皮也不錯,這種天氣,小黃瓜在田裡根本長不活,莊稼人養它在溫室內,卻也只能長到指頭般大,不過甜脆兼俱,另有風味,總提調何不試上一試?”
莊翼頷首道:
“當然要試,這麼好的東西,怎能不吃?只是現在不餓,且待一陣再說……“
趙六迷惑的道:
“總提調的胃口有點奇怪,晌午時分,單單一盤包子,總提調卻吃得津津有味,這當口有菜有酒,反倒食興缺缺了,我真不明白毛病出在那裡?”
莊翼和顏悅色的道:
“沒有毛病,趙六,只因為我有我的打算。”
趙六愕然道:
“什麼打算?”
莊翼突兀問道:
“手銬腳鐐的鑰匙,你可隨身攜帶?”
趙六經此沒頭沒腦的一問,本能的點點頭,然後又立即搖頭,右手同時警覺的伸入懷內:
“總提調,你問這個幹什麼?”
莊翼笑道:
“看看我們的運氣罷了——“
“了”宇的音韻並自齒唇的剎那,他猛然開口,清晰的一聲腹鳴,宛如悶雷作響,鮮赤的一道血箭激噴而出,像煞落日最後的一抹殘霞,須臾明滅,卻麗奪目!
六七尺的間距,僅乃血箭一閃的始程,趙六在窒怔之餘,甚至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之前,已被血箭射中胸膛,他但覺如遭重杵,心口倏麻,全身往後倒仰,而紅花繽紛,朵朵濺散,赤霧濛濛裡,趙六幾乎一口氣沒喘上來!
錢銳勢同暴虎,一個躍跳撲在趙六身上,休看他雙手戴銬,卻動作如飛,純系專業技巧,那般熟練迅速的搜尋趙六混身,眨眼間,他已扣出一串銅鑰,拈在指上衝著莊翼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