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令和尚們離境,不然將以武力對付。村民當然不知其中的內情,愚夫愚婦拜神也拜佛,才懶得多管閒事。但在查大爺的鼓勵下,確也給和尚們帶來了不少紛擾。
廟旁的空地中,十餘名工人躲在一旁的樹林中靜觀變化。北面,六名僧侶席地而坐,冷然注視南面的十餘名江湖高手,等候來人開口。
南面的亂石草坪中,十四名驃悍的爺字輩人物,也冷然抱肘而立,盯視著孤立無援的六名和尚,虎視眈眈。
為首的是個臉色蒼白,三角眼陰森可怖的中年人,穿一身墨綠勁裝,襯得臉色更為陰森。腰帶上佩了一柄判官筆,筆柄的寶石閃閃生光。
“和尚們,你們商量好了沒有?”
為首的一名僧人年約半百,頭大腰粗,滿臉大麻子,怪眼厲光閃閃,袈裟一抖,怪眼彪圓,支禪杖站起,冷冷地道:“姓查的,你少廢話,佛爺已經決定了,就在此地建山門。”
“那麼,咱們沒有什麼可說了。”
“不錯,佛爺決定了的事,從無更改,你住你的安陽村,佛爺住的是安陽山,你坐地分贓,我暗中做買賣,井水不犯河水,彼此沒有利害衝突,哼!要趕佛爺走,說句不中聽的話,你還不配。你陰陽判查襄,不客氣地說,江湖上還輪不到你稱名號。”
“你看看在下這幾位朋友,是否也配趕你走路?”查襄陰森森地問。
“哼!一群鼠輩而已,在江南你們只算是二流人物,我滿天星上方禪師還沒聽說過你們是啥玩意呢,你們聽清了,我上方在此建山門,人不犯我不犯人,算起來你們還是地主,佛爺希望以至誠商請諸位為本寺的護法檀樾,相信咱們皆能和平相處。算起來咱們都是同道,魚幫水水幫魚,咱們沒有不能和平共存的理由。”
陰陽判重重地哼了一聲,怒聲道:“不行,一山不容二虎。”
“正相反,你狼我狽,咱們相倚圖存。”
“哼!你在大河北岸做得太過,惹起了白道群雄的公憤,無處容身,跑到咱們江南建窟,少不了會替咱們招災惹禍,容你不得。”
滿天星上方和尚一頓禪杖,厲聲道:“好小子,你聽清楚了,上方禪寺必須在今天興工,誰也阻止不了。”
“賊禿驢,你非滾蛋不可。”
“佛爺給你們片刻工夫撤走。”
“查某給你十聲數送行。”
另五名和尚挺身而起,其中一僧怪笑道:“上方法兄,你這種涵養工夫,委實令貧僧不敢領教,說了這許多廢話,到頭來反而被人輕視得限數滾蛋。哈哈!不必再和他們講仁論義了,閻王註定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他們既然找死,那就成全他們好了。”
“一!”查襄怒叫。
滿天星怪眼連翻,獰笑著問:“紅雲道友,咱們一來,就把地主們給宰了,江湖同道們會不會說閒話?”
“二!”
“哈哈!弱肉強食,強存弱亡,咱們已經儘量容忍,錯不在我們,江湖同道自己的事也管不完,誰還來管別人的閒事?這年頭好人難做,誰人背後無人說,哪個人前不說人?要怕人說閒話,咱們早就活不下去啦!”紅雲和尚口沫橫飛地說。
“三!四!五……”
劍拔弩張,主客雙方皆屏息以待,這兩起黑道巨擘,火併已成定局。
滿天星上方和尚說對方是江南二流人物,自然有點自抬身價之嫌,其實,在場的人中,十四名高手皆是大江南北的知名兇梟。以陰陽判查襄來說,在南京、浙江兩地,他陰陽判的名號,足以令黑白道群悚然而驚。茅山二聖是玄門弟子中的兩名惡道,在江湖頗負時譽。江陰三奇既稱為奇,自有他們成名的本錢。那獨掌擎天的名號夠狂,如果沒有真才實學,早就被人埋葬了他的名號了。
唯一名不見經傳,江湖明友少聞的人,只有太湖水寨派來的那氏兄弟,姓得怪,人也怪,江湖朋友從未聽人說及那氏雙雄其人其事,算是江湖無名之輩。
“六!七!八……”陰陽判仍在叫數。
一名僧人方便鏟一掄,大踏步而出,狂笑道:“哪一位上前送死?我風雷僧慈悲他,超度他歸西。”
“道友,等他叫完十再大開殺戒並未為晚。”上方和尚含笑叫。
“九……”
一名左頰有一塊指大胎記,而額上沒有戒疤的帶發頭陀,赤手空拳徐徐上前,半閉著眼低著頭,數著念珠說:“阿彌陀佛!貧僧打發他們走吧,吉時將屆,該動工了。”
“十!”查襄的叫數聲如雷震,十數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