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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的語氣、殷切期待的眼神軟化了她內心驀然而起的刺角,陳婉埋首在他頸間,輕聲說:“我們只是說試試能不能好好相處,我沒資格要你的解釋。”可時間越久,想掌握的越多,也越不確定。問題是,要確定什麼?
“誰說你沒資格,誰說你沒資格我和他急!”他情急地揉揉她腦袋,“死丫頭片子,你腦子裡想什麼呢?”
陳婉默不作聲。想得太多,想來無謂。
“我知道你今晚上情緒低落,以你的脾性一定看不慣我們這圈子的做派。可不管是好是壞,我想把自己端到你面前。這是我的一部分。”
“我明白的。”一個人的性格可以完善,但是生活背景很難改變。她不會妄自尊大到以為自己有能力令他拋開過往的程度。
“明白就好,其實我盼著你也能把你的全部都告訴我。”
陳婉一笑,“這又不是真心話大冒險,交換秘密的遊戲。何況,我還有什麼事你不知道的?”
他知道的是不少,但是有些事情他希望能親耳聽她傾述。那代表一種信任一種託付。秦昊見她只是微笑,不由嘆口氣,低聲說:“象電話的事你悶了幾天了?以後有什麼不痛快的別膈在心裡,說給我聽。指鼻子罵我也行,抱著我狠咬也行,是我的錯我改,是誤會我們可以解釋……”
陳婉撲哧一笑,仰起臉,“沒事找罵呢你?說得我象潑婦一樣。”
“那我身上一堆疤是誰留的?手臂上是刀傷,肩膀頭是牙印……”他指著手臂上的白痕,饒有興味地逗弄她。
“潑婦配無賴,你賺大發了。”她悻悻說,說完想到個“配”字,不由耳熱。
水霧蒸騰,她全身泡成蝦仁一般的淺紅色,嬌羞地瞟他一眼,星眸流光,撩人之至。秦昊心旌搖盪中仍維繫著一線理智,“貓兒,我說的是真的。將來不確定會怎樣,能確定的是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和你一塊,站在你身邊。我相信我能做到,但更多的是需要你也相信。”
第57章
秦昊明白陳婉對他們這個圈子的厭惡,正如當初對他的厭惡。在她心裡,他們這個圈子,溫情脈脈下只是赤裸裸的利弊權衡。這種觀點稍微有些偏頗,可也有一定道理。他在其中二十多年,最是清楚不過。只是再不喜,也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但是渾噩之外,他何嘗不想做點事業出來?
當初對朱雀巷的投資一部分出於意氣相爭,一部分源於最大限度地追求利益的本能,但是,當朱雀巷的古建築區域規劃設計圖稿終於送到他手上時,之前的種種已然不重要。
這兩年,他時常流連在朱雀巷縱橫交錯的數十道陋巷間,徜徉在歷史的空氣裡,所有的精雕細刻處幾乎都銘在心上。對照著圖紙,無數美輪美奐的碎片在腦海裡一一浮現,交錯疊置,最後組織成一幅絕美的遠景圖畫。
朱雀巷,對他來說,已不僅僅是生財的渠道,更是一個夢想。
年中,恆宇地產在朱雀巷的樓盤正式竣工,可惜從開售伊始因為城西地塊走向不明朗、因為清水河的疏通工程尚未完結、因為附近整體的商業環境居住環境未完善,恆宇的銷售成績並不理想。
秦昊很是有些幸災樂禍。正如他預計的,站在恆宇宇越嘉園48樓的洪建學,俯瞰眼底一片殘垣敗瓦笑得委實難看。
入了冬,情況才有些轉變。濟城地鐵一號線經過調研勘查透過專家審評,並且終於獲得發改委批准,不日即將動工。訊息一出,洪建學心頭大石落地,中山路地鐵沿線的新舊樓盤指日升價,宇越嘉園也在其中。
可惜,他沒有見到秦昊面上詭譎的笑意。
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秦昊要的就是洪建學膨脹的野心。
宇越嘉園良好的銷售勢頭令洪建學逐利之心更甚,恆宇準備再收購朱雀巷東街地塊時卻遇上無形阻力,只能退而求其次,買下葉慎暉信誠建設名下囤積的近一半的南昀湖土地,打算大展拳腳。
如此,洪建學已經把自己置於明處。而秦昊,仍在暗處窺伺,數年前的佈局終於邁出了第一步。之前西大街的毀滅性拆遷,輕率地破壞城市歷史印記,已經遭到媒體的攻擊與詰責。越來越多人意識到人文精神的重要,包括相當一部分高層。此時,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悄然現身,開始了東大街臨街面的幾家老宅的修繕工程。
秦昊不急。時間、情感的經歷已經把他洗練得沉穩洞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已不是往日的秦昊。朱雀巷恢復舊貌不是一兩天的事情,需要大量的時間與資金。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