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的,越想越是恨不能咬他一口。想問問是不是男人都這麼混賬,周圍僅只寧小雅一個諮詢物件。她瞥一眼寧小雅陰鬱的臉色,話到嘴邊又作罷。
“還看什麼書?馬上就實習了。”寧小雅悶聲說,“你不用擔心,秦大少估計幫你安排得妥妥當當的。擔心的是我們。”
寧小雅的話不無酸意,陳婉倒沒往心上放。小雅男友家在省外,如果最後不能在一個城市工作,異地戀的未來慘淡。將臨畢業,小雅備受煎熬。“你別擔心,實在找不到我們開飯館,我掌勺,你掌櫃,趙國治跑堂,何心眉站門口挺胸招客。”
這是她們經常說的笑話,寧小雅轉憂為樂,哧哧直笑。何心眉啐說:“膽子生毛敢拿我開涮?陳婉你和秦大少在一起學壞了,他天天在家教你練銀劍是不是?”
陳婉想起昨天晚上的綺靡,臉一紅,“不搭理你們,我繼續看書。”
國慶假期,秦昊卻爽約。陳婉敏銳地感覺到他言辭閃躲,只是淡淡應了聲“隨你”就掛了電話。他緊接著又撥過來問:“是不是不高興了?”
“你說呢?”陳婉顧忌廳裡的舅舅,走進自己房間才說。不知何時起兩人已經親密到這程度?僅憑聲波,已能察覺到對方的情緒。“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被欺騙的感覺、被人玩弄於股掌間的感覺、試探著交出一顆心時被背叛的感覺,層層裹挾而來,呼吸幾欲凝滯。
“我不是故意騙你,我,”他著急,“吳樂雅來了,他們博物館和省博物館國慶辦聯展,你別誤會,我不是要陪她,是有些事要處理。”
陳婉想了一下才記起那個妹妹,傳說中的青梅竹馬,在英國讀名校學藝術的美女。強剋制住無由的驚慌,低聲問:“既然是妹妹,你直說好了。躲躲閃閃的我還以為怎麼了。”
秦昊當即語塞。沉默由電話那頭反饋過來,陳婉一顆心緩緩跌進谷底。
“沒什麼特別的,我就是擔心你誤會。”
“怎麼會?”陳婉強笑,“那你多陪陪她。我趁有空在家看書,12月六級考試呢。”
“真不生氣?”他猶自有些不放心。
“不生氣。”陳婉勉強掛著笑容。走出房間,舅舅問:“是同學?”她點頭的剎那,笑容幾乎碎裂開來。
第 60 章
夜裡下起雨,陳婉偷偷潛進廚房。
洗手準備幹活時才發現一雙手抖個不停,堅持著把和好的面和調好的餡拿出來,坐下的時候兩條腿是軟的。
她不知坐了多久。
“尊敬的省委省政府省紀檢委……”
腦中閃過爸爸的聲音,整個人似篩糠般再次戰慄起來。數年來在心底盤旋不去的疑問終於有了答案,在這個讓她尚算安定完滿的世界幾乎崩塌的答案前,蔣小薇、吳樂雅、秦昊的真實內心、她的妒意與自傷……不值一提。
晚上為了平復焦躁的心緒,她翻開母親的日記本細細品味父母的雋永深情。這兩年多來,生活被學業和秦昊佔據著,還是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細讀媽媽的日記。不時低念出聲,不時會心一笑。日記到他們婚前止,大概是因為婚後的忙碌中斷了日記的習慣,但從頭到尾讀下來像是經歷了一遍他們的青春。
掩卷後仍然睡不著,不經意地拿起又翻了翻,對著檯燈陳婉赫然發現背面的幾張凸凹不平,迎著光明顯地有刻劃的痕跡。她用指尖摩挲,辨不出具體字跡。靈光一現,找了支鉛筆,斜斜地塗抹上去,白紙漸漸變成鉛色,父親的筆跡慢慢呈現出來。
“尊敬的省委省政府省紀檢委,尊敬的各級領導:本人以黨性與生命莊嚴起誓,以下陳述全部屬實……”
臉上冰涼,她手背抹了抹才知道全是淚。
我爸爸不是壞人。她發狂般極欲開啟窗戶對著全世界嘶吼宣告,越是抵抗這種衝動身體顫抖越甚。終於知道了答案,如果不是爸爸孤注一擲前的遺言,恐怕在歲月流逝裡她也會漸漸相信假象。原來爸爸不是不愛她,他在兩難的境地雖然選擇了要對自己的錯誤負責,可是仍然想到要保護她,知道她年紀小,承受不起殘酷的現實,所以把一切隱藏起來,靜待她長大後發現。原來他不是一句話沒有留,他說:“對不起,我的小寶貝。在最後,只能向你道歉向你母親懺悔。”
爸爸,爸爸……
她拿什麼為父親正名?她該怎麼做?誰告訴她,她該怎麼做?
燈光昏暗,鍋盞安詳,任窗外蕭索的風捲進殘雨,她坐在狹小的角落開始動手壓包子皮,攬餡,將頂端旋成花擺好在小蒸籠裡。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