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冥冥百鳥歸林,當晚霞消散退去之後,天青色的暮靄與天邊剩下的朵朵白雲所交融,秋風掠過,沈輕舞攏了攏身上的衣衫從待了一整個下午的禪房走出,山門外,一輛馬車靜靜的等候在外頭雨花石鋪就的幽徑道路之上。
顧靖風坐在馬車之上端坐的等候著,在看到沈輕舞出來後,將手中的緙絲祥雲紋斗篷披在了她的肩膀之上,為她繫上了繫帶,又扶著她小心的上了馬車,沈輕舞扶上她手心的那一刻,摸著他雙手冰涼,不禁道“來了很久了嗎,手都涼透了,為什麼不進去坐。”
山裡風涼,這樣的風吹上半個時辰,人都能凍得瑟瑟發抖,自然而然的在顧靖風坐入車中之後,沈輕舞便幫著顧靖風搓起了手,橫著眼有些心疼著。
“習慣了也就不覺得冷了,當初邊關大漠到了夜裡頭,割人的大風吹著,也比這個冷,你鼻子上要是留個鼻涕,他都能給你凍成一條冰碴子,這樣天寒地凍的時候都受過來了,現在這麼一點點秋風,倒也沒覺得有什麼。”
瞧著沈輕舞一雙素手搓的賣力,顧靖風微微一笑,滿眼的寵溺“和她說了些什麼,她現在還好嗎?”
那個她指的是誰,沈輕舞自然知道“關心人家你自己倒是不進去瞧瞧,這樣問我,你倒是不怕我吃味。”
話音一落,眼瞧著小女人神色自然的模樣,顧靖風卻滿是正色著“你要是吃味,我倒不問你了,我若進去了,再燃起她對我的希望,那豈不是壞了事,倒不如,讓她認為我心狠薄情,就這麼直接斷了念想來的好些,長痛不如短痛,只有我的不近人情,心硬如石,才能夠讓她對我斬情不是,我若拖泥帶水的,她會生出希望來,這樣對她更加的不好。”
霓裳現下已經認定了自己就是個絕情負心漢,倒不如就這麼讓她認定下去,只有認定了,才會早早的走出了死衚衕,他不怕被誤解,反正他已經對不住了霓裳,對霓裳而言自己就是個負心漢,倒不如一直這麼負心下去,連個該有的最簡單的關心都不要有,才好。
“你到了解的透徹,像極了一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情場浪子!”沈輕舞聽著他這般說話,輕嗤著,嘟嘴揚眉道。
“浪也不過浪在你一個人身上,我可沒跑到外面瞎胡鬧去,你少在那兒編排我,免得我閨女聽到了,還以為他爹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是不是,閨女。”好好的說著正經的話,顧靖風便又露出了那一副不正經的神色,嘴裡頭的說著話的同時手已經伸到了沈輕舞隆起的小腹之上,在那兒不住的摸著,滿口的閨女聽得秦漣夜在那兒掩著帕子直笑。
“果真是個牆頭草,前些日子還在那兒一口一個兒子的,現在又在那兒改口叫閨女,敢情兒子閨女都是你嘴巴里面的一句空話,你是當自己在搓圓子燒餅呢,一手一個,還挺新鮮。”沈輕舞伸手直接打掉了顧靖風的手,一雙水漾的眼眸現下無比柔情的轉著,說著俏皮的話,那生動的模樣,瞧得顧靖風心馳神往。
當下,顧靖風便在一旁拍著自己的胸脯向著她保證道“那成,這個要是再是兒子,那我往後在努努力,再造個閨女出來,要是是個閨女那我們以後隨便想生什麼,就是什麼!”
可這一個動作,倒是讓一旁的秦漣夜只捂著嘴的直笑,這麼一個在沈輕舞面前逗趣的潑皮將軍,誰能想象,他在戰場那一本正經的模樣。
而沈輕舞在那兒伸手直接打在了顧靖風的頭頂上,沒好氣道“我給你生個葫蘆娃出來怎麼樣,一根藤上七個瓜,一蹦噠就是一個娃,美的你,我又不是下崽的母豬,還給你隨便生,做夢呢!”
“媳婦兒,我覺得,照我這體格,這速度,三年抱兩,這麼一直下去,十個娃,妥妥的!”
“呸!”
面對顧靖風的沒羞沒躁,連秦漣夜現下也已經是聽得臉不紅心跳的,十分隨意,更不用說沈輕舞。
在顧靖風厚著臉皮說瞎話的當時,沈輕舞便輕啐了現下的顧靖風,寬敞的馬車裡,現下笑語聲聲,而在已經漸行漸遠的山澗水月庵上,一抹素白的身影,一直立在山間,從始至終望著那遠去的馬車,面無表情著……
奶白色的霧氣尚在溼冷的氣息裡旋旋環繞著的當下,一輪紅日便已經升起掛在了天際,沈輕舞陪著曄兒一起,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十分滿足的在醒來後輕輕的一吻落在曄兒的眉間,看著他尚睡的沉,沈輕舞自起了身。
現下伺候她的丫頭名喚冬青,是秦漣夜特意為她尋來的,素歌與素心已經不能再來伺候她,好在冬青伶俐,可偶爾的時候,沈輕舞還是會想起素歌與素心,想起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