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要買什麼?”
“我想買一聽雀巢咖啡,”我說。
“好的,太太!”馬雷太太說著,從貨架上拿下一聽。
“哦,”我說,“您這兒有一大批雀巢咖啡的存貨呢!您就給我兩聽吧,或者三聽更好,不知道行不行!”
司法奇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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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我寫這份報告,是為了按規矩辦事,是出於某種書生氣的緣故,我要讓這份報告存入檔案。對導致一個殺人兇手得以無罪釋放,並且又將一個無辜的人置於死地的那些事件,我要迫使自己再一次加以稽核。我要再一次仔細回顧我被誆騙的前前後後,我所採取的種種措施以及可能會遺漏的細枝末節。我還要認真探究一下司法工作上也許仍然保留著的種種機會。然而,我寫這份報告的最主要的原因還在於我有很多時間,至少有兩個月。我剛剛從飛機場回來(從機場出來後,我還去過幾個酒吧,這就不算了,我眼下的身體狀況也是無關緊要的。我現在已酩酊大醉,不過明天我又會清醒過來的)。我到達機場,握著的開了保險的手槍,跳出我那輛大眾牌汽車的時候,巨型飛機正載著伊薩克·柯勒榮譽博士離開地面,插入夜空,呼嘯著、輕鳴著朝澳大利亞飛去。估計柯勒這個老傢伙是知道我的意圖的,他在上飛機之前還給我打了一個電話,這可算是他的一大絕招了。我沒有錢乘飛機去追他,這是人所共知的事實。
我無可奈何,只有等待,等他回來,也許要等到6月,或者7月。要末去喝酒,是偶爾去還是我次去,那要由經濟情況來決定。再就是伏案疾書,對一個窮極潦倒的律師來說,這是唯一符合身分的工作。不過,在某一點上,柯勒這位州議員完全打錯了算盤:他的罪責絕不會由於時間的推移而洗刷掉,不會由於我的等候而減輕,不會由於我的酗酒而一筆勾銷,也不會因為我把它寫下來而得到寬恕。我透過敘述事情真相把它深深印在心頭,我要等到6月,或者7月,或者隨便哪個月他回來的時候(他總歸要回來的),到那時不管我是爛醉如泥,還是神志清醒,我都會把我此刻只是出於衝動想要乾的事情有意識地付諸行動。我寫這份報告不僅僅是要說出我要殺他的理由,而且也作為殺他的準備,一次正義的謀殺他的理由。
我現在坐在自己的工作室裡,又清醒過來了。正義只有透過我殺死他這樣的方式才能得到伸張。殺掉他以後,我就去自盡,這是無法避免的。我倒不是想以此來逃避責任,正相反,只有這樣做,我才是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雖然法律上說不通,可是道義上卻是合乎情理的。我掌握了事實真相,但又拿不出證據。在關鍵時刻,我缺少見證人。我自殺了,即使沒有什麼見證人,也容易博得別人的信任。我不象一個為了獲得知識,拿自己的身體進行試驗的科學家那樣去死,我死,是因為想要了結我的這樁案子。
作案現場:這個作案現場一開始就是一個舉足輕重的地方。戲劇大飯店以其洛可可式的建築外貌,在這座建築上搞得不倫不類的城市裡,堪稱屈指可數的著名的建築之一。飯店有三層,這一點,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大多數人只知道有兩層。在漫長的上午——在我們的城市裡,人人都早起——,可以看到一些睡眼惺忪的大學生,也可以看到一些生意人逗留在底層,他們往往過了中午才走。稍晚一些,人們喝完咖啡和酒後,飯店就清靜下來了,連女招待的蹤影也不見了,直到四點鐘左右,才有一些精疲力竭的教師走進店來歇腳,還有一些沒精打采的公務人員進來小憩。不消說,晚餐時來的客人最多,晚餐以後,過了晚上10點半鐘,接踵而來的,除了一些政界人士、經理、金融界人士以外,還有其他自由職業界的大大小小的頭面人物,不過也有一些大驚小怪的外國人,我們總愛把自己的城市說成是國際都市。在二樓,那就講究得發臭了。我用發臭這個詞是再恰當不過的。在那兩間低矮的四壁裱紅的大廳裡,象熱帶一樣,熱得要命,然而裡面的人還忍受得住,女士們穿著晚禮服,先生們常常穿著黑禮服。空氣裡瀰漫著汗臭,香水味,主要的氣味還是土豆炒肉片以及本城其他獨特風味菜餚的氣味。人們在外面觀賞了首場演出以及成交了大買賣之後,總愛到這裡來聚會(他們跟樓下的人是一樣的,只是在穿著上要來得講究罷了),倒不是要來策劃什麼事情,而是為了已經策劃好的事情慶祝一番。戲劇大飯店三樓上,更加可觀。這裡放蕩不羈,無所不為的情景,不禁令人為之咋舌。這裡,房間既高又明亮,跟價格低廉的飯店裡的房間差不多,普普通通的木頭椅子,桌上鋪著格子檯布,擺滿端啤酒的盤子。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