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缺點了——畢竟是當律師的,口才好,見識廣,不時還來點幽默,倒也還聊得來。
“知道哪類官司接最多嗎?”他將烤好的雞腿遞給我,本就很小的眯眯眼更是笑得只剩一條縫,“我現在都成離婚專業戶了,找我的案子,百分之八十都是這個。”
聽出他語氣裡的自嘲,我笑笑:“沒辦法,現在流行這個,需求大了,也難免。”
“你喝酒嗎?”他遞給我一罐啤酒。
“哦,不……”我剛想拒絕,他已經將蓋子開啟遞過來,“相信我,適量啤酒對身體有好處。”
“謝謝。”我並不推脫。
填飽肚子,一群人便圍著草地打起紅五,我玩了幾回,技術不佳,自覺讓位。
哪知一起來,頭暈目眩的眼前一黑。
“沒事吧?”孟天緊張的扶著我。
“沒事,貧血而已。”有些牴觸他的肢體接觸,正想不著痕跡躲開,忽地覺察到周圍氣氛異樣。
我一轉身,對上冰冷銳利的目光,身體驀地發僵,孟天覺察到異樣,更是牢牢扶住肩:“怎麼了,簡淺?”
宗晨站在幾步之外,冷冷的望著我,確切的說,是我的肩。
我有一瞬間的慌亂。
周圍安靜的有些詭異,原本嘻哈打牌的人停下手上的動作。
“哇哦,那不是碉堡嗎……”終於有人開口,是我們公司的一位女同事。
“你認識他?”設計公司的人問。
“額,不算吧……客戶。”
“是不是姓宗?”
“是啊。”
“真的是……宗晨?天,那不是……哎,能不能幫忙介紹下,那可是我的偶像……”
兩人的對話迅速激起兩個陣營不同的反應。
“要不要現在再去圍攻啊,絕好機會,沒準能拿下……”
“你有沒有看錯啊,確定是他?他不是在英國參加那專案了嗎?”
當然,也有例外的,比如我身邊這位遲鈍的孟顧問,也不知作為律師該有的敏銳哪去了。
“你感覺好點沒?要不我們先走吧,我開車送你去醫院……”
我這才回神過來,“哦,不,不用……”
宗晨依舊冷冷的看著我,似乎周圍一切都與他無關,我背過身去,找了最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無論如何,我都不想再去自取其辱了。
頭兒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看看我又看看他,眼神深有含義。
不知過了多久,她拍拍我的肩,涼涼道:“別躲了,人走了。”
我往嘴裡塞了塊烤翅,不予理會。
“看那邊,是藍田集團的,”有人低呼,“難怪業界傳聞藍田挖角建築界新秀,居然是真的,穿白衣服的那位好像是藍田的總經理……剛剛那位,真的是那個宗晨……天……”
我下意識回頭,看見一群人朝營地中間的酒店走去,宗晨的背影高瘦英挺,在眾人中格外引人注意。他略略低頭,正與身旁一精幹女子說著話。
我忽然站了起來,對眼前的孟律師說:“玩篩子,輸的喝啤酒,來不來?”
他似乎被我的轉變嚇了一大跳,好久才說道:“……來。”
“12個6……”
“15個。”我直接喊——顯然又輸了。
我只是想要試試,到底有沒有借酒消愁這一說。而事實證明,這行不通,越喝越清醒。
等頭兒又不知從哪冒出來之後,我已清醒著趴在桌上了,她一把將我揪出,上下打量一番:“你著魔了啊,發什麼瘋?”又轉頭責怪孟律師:“你怎麼也跟著胡鬧?”
“我……攔不住啊——我,我還是去打牌吧。”這麼猛喝酒的女人顯然不是一個合格的相親物件。
我笑,小樣,跟我鬥。
雖然腦袋依舊清明,可身體不聽使喚,肚子漲得慌,被她這麼一拉一推,噁心感便直直從胃部湧上,我強忍住要吐的衝動,拔腿朝酒店奔去——這裡唯一有洗手間的地方。
生理上的不適讓我無暇其他,只顧忍著喉間的嘔吐感,直到一頭撞上誰的胸膛,搖搖晃晃的站穩,眼前的人影如孫悟空的□一樣晃動,我眯著眼說“抱歉啊,借過。”
再朝前跑,卻被那人拉住,他低低開口,聲音好聽的要死:“你喝酒了?”一句話就逼出了我的淚意。
我看著眼前的宗晨,覺得真應了一句話,生活果然是狗血的,狹路真的會相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