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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渴求,我想父親是看淡了生死的。面對生死他沒有畏懼。

而我是憂傷的,我希望父親還能有多一點的時光,能多享受一點關愛和幸福。我坐在父親的身邊和他說話,我講我們的幸福,孩子的進步,我想父親去時帶走的都是希望,父親一直靜靜地看著我,目中滿含著溫和與笑容。父親的人生是智慧的,他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都保持著清醒。

都說癌症是疼痛的。父親從得病到最後轉移,經歷了整整十個年頭,他沒有疼過,沒有吃過一片止痛片。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良善與修行的結果。然而,他的豁達與寬容始終是我們敬重的。父親很少言語,卻對生活有深刻的理解,對我們姐妹有深沉的愛,他的無言也能給我們最好的表達。

我回家前父親就已經說不出話了,他對身後的事情一直沒有做交代,姐姐和姑姑說可能是在等我。也許是這樣,父親是相信我的,他知道我能做好善後。我觀察父親,等待他精力好的時候,聽他的意見,或告訴他我的想法。

那天,媽媽出去了,爸爸示意我們過來。我回來這幾天,一直沒能很好的理解爸爸每句話的意思,但這次我聽的很清楚,他告訴我們要懂事。我知道這句話是我最該聽的,和姐妹相比我的涵養是不夠的,對母親的一些不可理解的觀點我一直持反對態度。

我告訴父親…放心吧,以後我會對母親做最好的照顧。從前,對她的不滿,主要因為她無休止的爭吵,她不能夠疼愛父親,可以後我還有什麼不能理解和包容呢。我還告訴父親,農場違約合同的事我會完成,我知道這是父親的另一個牽掛。父親微閉了一下眼、點了點頭。我明白父親知道我是瞭解他的。

那天,父親說要穿衣服。我問:“爸爸,你想做什麼?”

“出去看看。”我吃驚地望著爸爸,他已經走不動了,他想去看什麼呢?我懷疑他是病得糊塗了。後來我告訴姑姑,爸爸念著要出去看看。姑姑說:那是望路。

人走前真的有望路一說嗎?我沒經歷過類似的事情,還說不好是不是每個人走前都會有這樣的舉動。但我確信沒有人走時,真的會一個人,他們都是有親朋送行的。親朋會帶著他離開他熟悉的床,熟悉的房,熟悉的院落,熟悉的生活和過往。

爸爸說:“門前的樹高了。”其實,一切依舊。我想是父親的心情不同了,門前這條父親走過幾十年的路,路旁是他經過了幾十年的樹,它們不會忘記父親,就象父親沒有忘記它們會長高一樣。

下午,父親的狀態很好,他沒象每天常常睡覺。姐姐拿來了很多佛學光碟,她不停的放著,我知道姐姐是希望父親一路走好,希望父親結下永世的佛緣。父親真的是每隔一段時間就看一會,看的出他的濃厚興趣,他的心是靜的,他沒有因將謝世而迷亂。

看到父親很有精神的樣子我很開心,我甚至覺得父親會恢復。我忘了有迴光返照的說法。

我回來後一直和妹妹陪爸爸住的,可這天媽媽說她陪,她說我們總是開著燈照顧,影響爸爸休息,這是臘月十四的夜。

清晨2點多我看爸爸時,他是要和我說話的,他微微抬著頭,遺憾的是我沒明白爸爸的意思,後來媽媽關了燈,她不想我打攪爸爸。

我早上五點起的床,爸爸沒醒。我推門去了外面,地上薄薄的一層清雪,我掃雪時,妹妹說:“二姐,爸爸好像不對,怎麼睡得那麼輕。”我趕緊跑到爸爸身邊,我想爸爸是走了,但我不能確定。我沒敢告訴媽媽,悄悄給親人們打電話,當叔叔、嬸嬸、姑姑和親朋都到時,媽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媽媽,不能面對爸爸去了的事實,她握著爸爸的手說:“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啊?你冷嗎?”又去取暖保。我讓醫生告訴媽媽,爸爸已經去了,處理後事吧,媽媽放聲痛哭,出乎所有人意料。

爸爸的一生是伴隨媽媽的吵罵聲的。媽媽的哭聲感動了在場的每個人,大家違背了為爸爸送行時不哭的諾言,都悄悄的隨著媽媽落淚了。

轉眼三天,是圓墳的日子了,爸爸的墓安置在東山,爸爸和爺爺相去的時間只差一年,他去給爺爺頂角了。郭家人是有長壽史的,可父親去的很早,父親的生活應該是多磨難的,都說屬羊的命不好,父親生活的不幸,不知與命運有沒有相關。

圓墳回來,我們親朋幾十口都聚在奶奶家。我坐在人群中,聽不清大家說話。似乎這一刻絕對的靜與空,從父親走的那一時,我一直安排著大小的事情,沒有思想過,甚至不清楚的知道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