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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蹲下時便撩起衣服,讓我摸她隆起的小腹,問我將生的是男還是女,我伸出兩個指頭,一雙男的。博得她燦然一笑,現一對酒窩。不幸而言中,憑添不凡。從此,我與這個平凡的世界隔離得迅速和遙遠起來,我被人為地升到一個高度,一個脫離水域的孤島,島里長滿我孤獨的樹木,流淌我慾望的河流。

父親帶我遊過夏日的傍晚,隨了波浪他四肢有力地擊水,像一條大魚託著我遊向彼岸。很快,男人們開始傳遞,從一雙手到另一雙手把我有力地傳向未知,傳向湖的深處迫近死亡,驚起滿湖燦金。我睜大了驚恐的眼睛尋我父親,害怕得亂蹬腿繼而哭起來。他們卻全笑了,包括父親。上岸後,他們向我展現一具具成熟健壯的肉體,被夕陽塗成古銅色,飽滿精純。我置身於成人的森林,疏遠了同齡人的灌木叢。在大人的溺愛和縱容中,成就自己的小宇宙,有關人體、愛情、未知與死亡。

父親決定將湖邊的一塊沼澤挖在成魚池養魚,我驚奇於母親義無反顧地支援這個近乎天方夜譚的計劃。也許山裡的歲月曾經給母親的青春注入一個不同凡響的夢想,要有一方自己的王國。於是他們開始忙碌,螞蟻搬山般一擔擔地挑起泥水,挑起滿心希望。他們像堅強的作物,把根部延伸開來,要攀滿整個巖面。好多次,他們戴月披霜歸來,幸福得國王和王后。父親眼中的火點燃了母親,照亮她曾經枯萎的理想。他們經過我身旁,留給我不一樣的吻,母親的吻溫柔而小心,父親的吻粗糙而冰冷,甚至會弄醒我,看見他扎眼的鬍鬚。

父母親在我心目中有不可代替的位置,連稱呼也是神聖和不染纖塵的。在我十歲生日時,我誤把姨娘叫為“媽媽”,她答應了一聲“乖兒子”。我竟拿起火鉗要叉她,被阻止後,便把自己關進房裡,埋進被窩的黑暗中,不見客人,不吃不喝。後來,門被撞開,母親含著眼淚第一次打了我。我病了,得了憂鬱症,從此沒有好過。甚至在我最高興的時刻,也有什麼東西擊中我的脆弱,使我流淚。好似慧星的尾巴,掃過我的宇宙,帶起融冰的淚痕。

我常一個人去父母挑起的“天池”,池裡所有的水都來自天上。順著堤根走,走的每一步都能帶起他們的血汗。湖水輕柔地侵蝕我的腳,有時我盯著起伏的波,想像借波的起伏把自己送到不可知的遠方,那裡有我宇宙的星座與月亮。我渴望人聲又害怕人聲,恐懼接近我的是更加沉默的死亡。我需要一個與我交流的靈魂,平等地對話,在彼此的眼中和心底翻讀自己。為此我應該去找尋,去流浪。但因了父母親,我將一次又一次回到從前出發的地方。

夜降下來,涉水遠飛的鳥兒歸來沙洲,優雅地立一隻足睡眠,將頭彎進翅裡做夢。湖水悄漲起來,將它淹沒。

水域,平靜而浩渺……

費新乾,28歲,詩人,文學刊物編輯,湖北人,現居深圳。

郭豔華 就像燭光照亮永恆

郭豔華

那日,姐姐打來電話說:“妹,爸今天說不行了,走不動了。”聽後我的心很痛,爸一生剛強,不到萬不得以他不會這樣說的,看來爸爸已經知道大去的日子不遠了。我準備安排一下回家了,我要陪伴爸爸最後的日子。

姑姑打來電話說:“小二我去看你爸了,暫時應該沒事,你別急著回來,年跟回來陪你爸過個年吧。”

姑姑的話讓我心酸。這是我心中一直有的願望,想和愛人、孩子一起回家過個年,可天不遂人願,種種原因讓我沒能兌現。

生活中總是有很多特殊,特殊會改變我們的一次次計劃和安排,也可能造成終生遺憾。如果生活中沒有那麼多變動,如果愛人沒有病過,沒有康復的兩三年時間,我是會回去的。

父親走時是臘月十五,我終究沒能陪父親過一個團圓年。爸爸,您對我從來都是理解的,不知道您心中是不是也有過遺憾。記得姐姐說:“您曾說過,你們姐妹三人,小二最操心……”爸爸,我知道您是理解我的,可在內心深處您也希望年節的時候,遠方的女兒能回來陪您吃頓團圓飯吧?

爸爸,您知道嗎,我多希望能有些時間,呆在您的身邊,為您洗菜、做飯,能陪您說說家常話,象小時候一樣為您錘錘肩。爸爸,您知道嗎,我多希望您能看到女兒的生活很好,幸福美滿,現在已不需要我操心,不需要我獨當一面。可您走了,您沒能看見。

我放心不下還是提前回家了。爸爸已經瘦的沒了原來的面目,看到久別的女兒他沒有動,目光很安定,看不出盼望與等待,也看不出失望與對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