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獎學金資助嗎?”
“碩士一般是沒獎學金的。”那邊的聲音低低的。
“父母的資助呢?”
“他們已經很不容易了。”那邊的聲音更低了。
“那你的打工收入有多少呢?”
“每月600到700歐元。”
詹妮的房租連同水電暖氣是350歐元,就算以男孩700的收入,剩餘的350用以支付醫療保險以及兩人的生活費用依舊是很拮据的。
“她能打工嗎?”我問。
“她剛來不久,語言還不行;另外,我也不想讓她累。”哦,那意思是兩人的生活只依靠他的收入。
“這房子對於你的收入可能有點奢侈了……”沉默了一會,我說。一般情況下,這樣收入的留學生大多是租200歐元左右的單間房子。詹妮的房租固然便宜,但畢竟是兩房一廳,總租金依舊比較貴。
“她非常喜歡這房子……那些花,那格子的棉的桌布,那燈,她都很喜歡……她已經興奮了一晚了。”那邊的聲音依舊很低。
“但是,你想過沒有,你可能會在第二年支付不出房租的?”
“我會再去打一份工。”男生說。
天!校園的生活我經歷過,學生的打工工資一般是7元每小時,一份工已經花費他100小時了,而讀碩期間的功課是很緊的,他再打一份工除非他不睡覺!
“為什麼要這樣?”我問。
“她真的很喜歡啊。”那邊低沉的聲音裡有最簡單的理由。
我說不出話來了。
“幫我吧,我肯定不會拖欠房租的。”男生再次請求。
我相信他的話語的誠懇,但是,那樣的話,他的壓力實在太大了。而且,誠懇的承諾有時是抵不過現實的無奈的。
“讓我考慮一下吧。”我說。若房子是我的,我肯定會租給他,我知道他是為滿足女孩子有個溫暖漂亮的家的經歷和回憶,哪怕他只能租三個月呢。但房子是詹妮的,而她遠在丹麥,希望有人能長久租下房子以免她來回折騰。
在電話的聲音中,我能感覺到男孩子逐漸黯淡下去的眼神。
房子最終租給了一對義大利大學生戀人,他們有穩定的父母資助,而且他們一簽合同就是三年。他們也很喜歡這房子,但我總感覺這老舊但溫暖的房子最適合那年輕的中國戀人。
在這以後的很長時間裡沒再碰到他們。但不知怎麼回事,男孩那句“她喜歡啊”的話我怎麼也忘不掉。那女孩有福氣,我想。
一年後,在大街上,遇見過那女生,她挽著一個高大男人的手,對著那男人溫柔地笑。挽著她的腰的那男人,已不是那清秀而蒼白的男生了。我望著他們的背影,愣了好久。
不知道那男生怎麼樣了。只要沒畢業沒找到工作,他肯定依然清貧。清貧的留學生,他還有愛情嗎?
生命中優秀的人會不斷在身邊出現,但最疼愛你的,始終只有一個。那個女生,她可能錯過了一生中最愛她的那個人。
教育之癢
奧特曼與露絲是左右鄰居的孩子。兩人在花園裡一道玩,但不知為何,兩個小傢伙有了爭執,三歲的露絲揪了一把5歲奧特曼的鼻子,奧特曼明顯痛了,他捂著鼻子,看著露絲。
我擔心地望著他,不知他是否會回擊。他若回擊的話我就得及時把他倆分開,不然小花園裡就熱鬧了。但奧特曼只是說:你打我!然後轉身就回房間找媽媽告狀去了。
一會兒後,露絲媽媽安妮過來接露絲回家,注意到了奧特曼鼻子上的傷痕,問是怎麼回事。奧特曼媽媽瑪麗儘量簡單地敘述了一下,安妮聽了,趕緊替露絲向奧特曼道歉。
“沒事,我已經向奧特曼解釋了,露絲還小,她還不能正確估量她的出手有多重。她並不是有意要傷害他的。” 瑪麗說。
“瑪麗,你這樣解釋真讓我感謝你,不然奧特曼會以為露絲不喜歡他,這樣他以後就不再同她玩了。” 安妮接著又說,“但我還是會教育玫瑰,因為她已經三歲了,應該對她的粗魯的行為有所瞭解並感到抱歉。”
露絲和奧特曼的事就這樣順利結束了,但作為旁觀者的我卻留下了思索。兩天後,與安妮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問了她一個問題,這問題既是出於文化差異,又是由於教育理念的不同,我一直對此而困惑。
“當時露絲抓傷奧特曼時,我在旁邊看到了。安妮,我真的不知道,面對兩個不是我自己的孩子的吵鬧,我究竟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