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偷的?”
張老舅爺眨了眨小眼睛,苦著臉道:“甚房契、地契?燕娘上個月隨她相公去福州訪親去哩。”
張老安人瞪著他,眼睛要冒出火。
張老舅爺移開眼神,環視了四周坐著的沈氏族人,耷拉下腦袋。
沈氏族人看著這姊弟兩個,多帶了冷笑。真是所料不差,陳永善逃之夭夭,福州距離松江兩千餘里路,這一去哪裡還找到見?
沈舉人也瞪著張老舅爺,生吃了親舅舅的心都有了。
族長太爺皺著眉頭,瞥了眼三房老太爺,正好看到三房老太爺再給沈漣使眼sè。
就聽沈漣道:“重陽節次rì,我與張老爺見面談妥兩處莊子、一處綢緞坊、一處糧米店的交易,月底與貴婿交割,上田二十頃、中田四十頃,價兩萬六千;綢緞坊一處,鋪面、貨物計銀三千五百兩;糧米店一處,鋪面倉庫貨物計兩千五百兩,總計三萬兩千兩白銀。今rì方聽聞變賣產業不是源大哥本意,既是如此,還請張老爺將那三萬餘兩銀錢還回來吧。”
他一邊說話,一邊望向沈璐。
沈璐介面道:“是極,是極,我也是那rì與張老爺談妥的兩處宅子、兩處鋪面,月底與貴婿交割,宅子兩處,折銀一千一百兩;布莊一處,鋪面、倉庫貨物計銀一千六百兩;客棧一處,鋪面土地折銀一千二百兩。本以為張老爺是代四房做主,我們才買了過來,今rì不想又生事端,張老爺還在快還銀子哩。”
兩人說的振振有聲,張老安人險些氣炸肺,一把抓過張老舅爺的胳膊,恨聲道:“張長生,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怎敢哩?”
張老舅爺臉sè大變,急切地看著沈漣道:“四老爺勿要血口噴人哩?我甚時與四老爺談買賣?不過是重陽節時碰巧遇到了四老爺幾位,一道吃了幾口酒。”
沈漣揚眉道:“張老爺翻臉不認人?若不是與張老爺商議妥當,單憑陳永善那個黃口小兒,我會與他交割幾萬兩銀子的買賣?我還沒得失心瘋哩。”
沈璐附和道:“正是,正是,我們沈氏族人中,誰不曉得四房源大叔為人清貴,不屑理睬俗物,家事盡託舅家。張老爺既拿著產業出來,問的又是我沈氏族人,大家自然都以為是源大叔的意思。族親之間,正當相幫,這才接手哩。”
張老安人恨不得擰下張老舅爺一塊肉,沈舉人的心徹底絕望。即便恨著張家人,他心裡到底是存了一絲絲奢望,盼著舅家顧念骨肉親情。
張老舅爺滿臉漲紅,跳腳道:“莫要空口白牙地攀扯!我不過是趕巧與你們吃了一頓飯,偷孫氏房契、地契的是燕娘,與諸位談買賣的是陳永善,衙門裡有備案哩。賣給你們的,是賀家人做中人;賣給賀家的,則是你們做中人,銀子收條亦是陳永善打的,幹我甚哩?”
他噼裡啪啦地說完,越說越覺得有底氣,身板也直了幾分。
張老安人已是站不穩,身子一趔趄。正好沈瑾看到,忙上前攙住。
張老安人的視線張老舅爺臉上拉開,望向屋子裡眾族親。眾人心裡都厭惡這糊塗老太太,哪裡肯有好臉sè,即便是晚輩,也都耷拉著臉。張老安人被孃家坑了,敗壞的不僅僅是孫氏遺產,還有沈家的名聲。
沈家九個房頭,牽扯進四個來,哪裡能去公堂上說?人人都憋著火。
張老安人的目光最後落在沈理身上,帶了幾分祈求道:“狀元郎,你可得給你嬸孃做主哩……九月裡你嬸孃還沒過身,產業就被人霸了去。還有瑞哥兒哩,瑞哥兒可怎好?”說著,又望向五房太爺:“叔叔行事最是公正,可得為四房說兩句公道話哩。”
她本是最厭惡這兩人,可也曉得,眼前能指望的也就這兩位。四房名聲雖響亮,都是孫氏帶來的萬貫家財支應著,四房本身人丁單薄,沒有旁枝庶房,嫡支也不過只是一個舉人。
五房太爺望了望族長太爺,沒有開口;沈理則看著張老舅爺道:“既是張家人騙賣嬸孃產業,自是當從張家人身上追討,才是道理。”
張老舅爺直覺得自己成了案板上的肉,哆嗦道:“真不幹張家事?陳永善姓陳,你們怎不找陳家人哩?”
沈家人既要從他身上找補,哪裡還容他不應。重陽節後的飯局是真,張老舅爺話裡話外的意思也有打探眾人家底之意,哪裡容他賴賬。
沒人搭理他,即便此事不宜大張旗鼓地開膛審理,可使幾個銀子,讓衙門裡嚇一嚇張老舅舅,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沈江還罷,被族長太爺一頓柺杖下來,三魂六魄已飛掉大半,哪裡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