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夏日裡為了幾個銀錢;連兄弟的行李都翻了;現下為了產業;又要讓珏哥兒死後也不安生;你還是人不是?想要拉著珏哥兒出來;多分一份家產;你是做夢”
這劈頭蓋臉一番罵;將沈都罵得又羞又怒;羞的是夏天裡的事他雖不知情卻的確生過見不得人的小心思;怒的是自己傷心手足之殤;卻被沈械全部歸於私心。
沈“騰”地一下子站起來;怒視沈械道:“大哥就是這樣看我的?”
沈械冷哼道:“做都做了;還怕人說不成?”
眼見胞兄眼帶輕鄙;全無一絲親近尊重;沈只覺得心裡冰涼。身為次子;侍奉父母膝前;打理家族產業十數年;不指望兄長領情;可也沒想到落到這個下場。
沈的臉也黑了下來;嘴角多了譏諷:“看來大哥對珏哥兒的兄弟之情也就如此;之前還主動提了嗣香火之事;現下倒是擔心起珏哥兒歸宗另起一房……原來大哥捨得兒子;不是給珏哥兒做嗣;而是捨得給尚書府做嗣孫……可惜了了;父親不許呢……”
沈械打小就是宗孫;別說同輩族兄弟;就是長一輩叔伯也多客客氣氣;等到中了進士後;家裡人也多尊重幾分。眼下卻被沈嘲笑;沈械勃然大怒:“你別以為糊弄了父親;就能為所欲為;只要有我在;你就勿要再擺弄那些小心機”
沈嗤笑道:“那我倒是要拭目以待”
沈械氣得渾身發抖;沈瞥了他一眼;轉身要出去。
沈械氣歸氣;卻依舊記得利害關係;高喝道:“老二;你想要耽擱小桐哥兒的前程不成?”
沈緩緩轉過身;沈械只覺得心定;輕哼道:“你無心出仕;自然可以胡鬧;小桐哥兒以後卻是要走科舉之路……”
沈挑了挑嘴角道:“先不說二房大老爺高壽;小桐哥兒多大?等到小桐哥兒能下場;那邊也該退下來;只說有大哥這嫡親大伯在;小桐哥兒還怕無人提挈不成?”
“……”沈械被堵著說不出話;沈已經挑了簾子出去。
兄弟兩個不歡而散。
次日;沈早早起了;去上房辭別父母。
大太太知曉丈夫的決定;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囑咐沈出門在外多保重自己;勿要讓父母跟著牽掛。
至於宗房大老爺;則是寫了親筆信給次子帶上;還吩咐道:“不管那邊怎麼說;都要帶你弟弟回來……就說是我說的;想要在臨死前骨肉團圓……”
他本就花甲之年;如今耽於喪子之痛;更是衰老的厲害;乍一眼看上去已經是暮年。
沈心裡難過;忙道:“爹您就放心;您的吩咐兒子什麼時候沒盡心過?只是等到小弟回家;各種事情還繁雜;就是想要給小弟說親;也要開始打聽人不是?大哥對這些庶務不熟;少不得還要爹您多操心;才能事事妥當……”
宗房大老爺聽了;果然被說得起意;點頭道:“是了;你不在家;珏哥兒的親事;我不張羅;誰張羅呢……”
這裡所提的親事;自然是“冥婚”。為了兒女死後不曾孤魂野鬼;有香火侍奉;民見多有舉行“冥婚”。
辭別完父母;沈再面對兄弟沈械時;相對無言。
當日天陰;烏雲遮蓋;北風蕭瑟。
李實坐在馬車裡;耳邊都是車軲轆聲;卻是嘆了一口氣。如今宗房這樣倉促上京;沈又帶了不少管事、僕從;這是要“興師問罪”?
南昌;沈宅。
隨著京城報喪的家書過來;沈宅中原本輕鬆愉悅的氣氛立時戛然而止。
沈洲倒是並沒有像宗房大老爺那樣嘔血;不過又經喪子;精神也是怏怏。他並沒有逞強;打發沈玲去告了幾日假;就將自己關在書房裡。
沈珏雖比不得沈珞;是他親生兒子;可父子名分已定;彼此又相處了兩年;要說沒情分那是假的。
就是決定讓沈珏留在京中;沈洲也是為了他的前程著想;不想竟成父子永別。
在沉痛之餘;沈洲也有些迷惘。
這幾年在外頭;沒有兄長在頭上招撫;沈洲也經歷了許多。他雖聰慧;可畢竟前二十餘年都在翰林院;沒有到地方來;雖說現下不過是輔官;可也頗為吃力。幸好沈滄之前想的周全;給他請了幾個得用的幕僚、文書跟著;這才沒有露怯。
沈洲暗暗羞愧;卻也將全心思都放在差事上;學進去不少道理。
夜深人靜;想起往事時;他也自嘲“知子莫若父”;可到底有幾分不甘;還是希望自己能做出些政績來;不要真的成了父親口中庸庸碌碌之輩。
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