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琴架過來;寶珠在琴架前坐了;胭脂直接坐了臨窗榻上;玉珠在旁侍立;三姝共譜一曲。
沈瑞隨沈滄出門應酬;也見過仕宦人家養的家妓;聽過家樂;水平優劣不一。沈瑞既婉拒了寶珠;另外兩人又是“名花有主”;倒是不好再去細打量;就側耳挺起曲子來。
一曲《鳳求凰》;倒是如訴如泣;聽得沈瑞確實暗暗疑惑。
琵琶本不適合彈奏《鳳求凰》這樣纏綿的曲子;可現下耳邊曲子卻是不見生澀;反而別有一番動人韻律。
沈瑞雖沒有進妓院見識過;不過從見過的女子才貌品評;胭脂這長相;加上這手琵琶;年輕時在妓院裡即便當不得頭牌也是當紅的。
年歲在這裡擺著;什麼人沒見識過;既是腰間還有私房;想要自立也未必是難事;怎麼就選了秦耀這半大不小的雛兒委身做外室;要鼓動秦耀將兩個妙齡少女上杆子送人?
想到這裡;沈瑞嘴角抽了抽;莫名地想到明朝話本中另外一種常見戲碼。望向胭脂的目光;沈瑞就忍不住帶了質疑與探究。
窗外;長壽推開廂房門;望向正房;神色有些糾結。這秦相公請客就請客唄;還召了女樂麼?別將自家少爺拐帶壞了。
今晚又是在太太跟前報備後;要在外頭留宿的;少爺不會宿妓吧?這到底是該攔呢;還是不攔呢?
東屋;榻上;陳鼎揉了揉太陽穴;坐起身來;聽著耳邊曲子聲;神色有些迷糊……
〖
第三百五十五章 兩姓之好(五)
冬日天黑的早;屋子裡已經掌燈。
沈瑞既心裡存了疑惑;就去看秦耀與鄭高兩個。這兩人都是富紳子弟;家都在外縣;不在京城;身上錦衣華服;金玉纏腰;看著確實沒有窮酸秀才的模樣;地道的少年富貴公子哥兒。要說這幾個女子真的是“仙人跳”;似乎也說的過去;不過自己家就在京城;她們之前就沒打聽打聽;就不怕露餡?
他正尋思著;就聽到一聲譏笑道:“斯文掃地;無恥下流;堂堂孔孟門生;你們竟然召妓淫歡”
屋子裡一下靜了下來;眾人都望向門口。
就見王鼎扶著門框;神色蒼白;眼帶厭惡地看著眾人。
瞧著他的樣子;就像是眾人脫了衣服、當場求歡淫樂似的;實際上不過是三人坐在圓桌前規規矩矩聽曲罷了。
秦耀跳起來道:“王西園你胡唚個甚?哪個召妓了?”
王鼎也不去看胭脂幾個;只指了指那古琴;冷笑道:“不是召妓;難道你帶了家妓進京不成?《大明律》上可是寫的明明白白;士人不得嫖娼召妓;違律除功名”最後那句話;卻是向著沈瑞說的。
秦耀氣得臉色發白:“倒是好大把柄;讓你抓著了這是我外妾金氏;恆雲、崇堂是我至交好友;我吩咐讓妾室調曲助興;真不知這還是錯了”
他雖惱怒王鼎的信口開河;卻也知曉輕重;依舊三言兩語是將事情原委說清楚。
王鼎面上卻是絲毫不信的模樣;只揚著脖頸道:“詭辯之詞”
鄭高在旁;實是聽不下去了;撂下臉道:“王相公大放厥詞前;是否該想一想這是什麼地方?要是我們召妓;王相公可也在這裡……”
“這是什麼地方?”王鼎皺眉道。
沈瑞只冷眼旁觀;秦耀與鄭高都帶了譏諷不答應。
《大明律》禁止士人嫖娼;要是真要有人較真告到學政處;是有些麻煩;可對秦耀、鄭高這些家裡有些根基的人來說;也不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丁點兒的風流罪過;像王鼎這樣無根基的;要是有人落井下水;卻是能徹底絕了他的功名。
王鼎顯然也想到此處;臉色烏青;怒視眾人道:“這裡是妓寮?你們竟然陷害我”說到這裡;又衝著沈瑞;如若瘋癲;吼道:“定是你這小人嫉妒我;怕我明年鄉試得了解元;揭破你童試舞弊的麵皮;才行這樣卑劣手段”
眼見他自說自話;秦耀翻了個白眼;道:“陷害你;嫉妒你?你算老幾啊?且不說童試三場;恆雲都是穩壓你一頭;就是府學裡月考、季考、歲考、科試;一回回下來;哪一次恆雲名次不比你高?這是酒後做夢呢;真當自己是頭一名大才子?”
鄭高則是惱得不行:“竟是我的錯了?今兒才曉得原來這好事是做不得的;一個‘謝;字沒有;倒成了陷害了王鼎你無需對著恆雲高聲;是我手欠;見你醉倒路旁扶了你過來你若是覺得受了陷害;有了冤屈;只管去學政跟前告去”
王鼎半醉半醒;驚怒交加;又被秦耀當面揭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