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林子裡鑽出,從樹尖滑過,最終,將淺淡的沉沉浮浮的香氣帶到她的鼻端,她倒著看他,嬴景則走出山牆下的陰影,眼底的陰影也彷彿流嵐一般,打著卷兒消散了。
“什麼?”
嬴景淺淺一笑,“這個村子裡的桃花神母祭先拿來試手,你覺得如何?”
孟湘眨了一下眼睛,整個人就像是靈巧的貓兒一樣從架子上翻了下來,正與他面對面,距離近的,呼吸相聞。
“我知道了。”她眼睛彎起,聲音略帶澀,“可是,我現在的名聲,真的可以嗎?”她俏生生的仰望著他,就像仰望著星空,而細碎的星光就在她的眼中。
嬴景看著她,卻在那一瞬間感覺自己像是被誰扼住了喉嚨,喘不過氣來,“……當然。”他艱難地發出聲音,“你不用擔心,我可以……”
結果,他話都沒說出口,孟湘就笑眯眯地揹著手走掉了,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
莫名其妙的,孟湘覺察到他好像生了一上午的悶氣,卻不知道他即使能在為什麼生悶氣,也不想過多去探究人家的私密。於是,晌午吃過飯便往族長家裡去了,一路上村人對她指指點點,交頭接耳,也不知在搬弄什麼樣的是非,孟湘卻權當風聲過耳,充耳不聞。
正走到族長家院前的路口處,後面傳來腳步聲,孟湘下意識地回頭一望,只見文抱璧挑著拎著六桶水走了來,很是英勇。
原先她還在納悶,不知他提著六個水桶去河渠邊是怎麼挑水回來的,這次見著了,心中卻佩服這黑臉漢子的孔武有力,只見他一肩一個扁擔,扁擔下掛著兩桶水,兩根扁擔頗為平衡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因為水沉,甚至彎成了弓狀,文抱璧肩上掛了四桶水,又伸直胳膊,一手拎著一個桶,行進間水桶不搖不晃,他臉不紅氣不喘,一臉平淡,只是那鼓鼓囊囊的肌肉幾乎撐破了衣衫。
“二郎君果真孔武不凡。”孟湘退到一邊,笑眯眯道。
文抱璧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微微點頭,便從她身前走了過去,誰料剛從這路口走過去,他竟然又退了回來,也不把桶放下,也不跟孟湘說話,只是在那裡呆呆地站著。
孟湘好奇地探出頭去,文抱璧的腳動了動,似乎想要攔她,最終還是停了動作。
她仔細一瞧,好嘛,就在那路口拐角,文族長家的山牆外,桃花樹後,文抱珏正和那宋寡婦拉拉扯扯。文族長威嚴甚重,平常村人無事也不敢從他家門前過,又值晌午最熱的時候,這條路口竟空空蕩蕩的沒個人,於是這兩人就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抱與一處,就著口吐丁香,偏來舌融甜唾,胡鬧鬼混了一番。
這般傷風敗俗的景象,文抱璧只看了一眼便立即退避三舍,而孟湘卻偏生看的是津津有味,趴在牆邊,探頭張望,見文抱珏與宋寡婦漸入佳境,而那宋寡婦竟拉扯著他的手往她懷裡探去,又摸到他的腰帶處,此情此景難道兩人就要立刻……
她眼前瞬間一黑,像是一座山突然移到了眼前似的,孟湘抬頭一望,就見那文抱璧黑著一張臉堵在她身前,直瞪她,孟湘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往後退了幾步,文抱璧卻如臨大敵一般擋在她身前,紋絲不動。
孟湘撩了撩眼皮,頗覺好笑地看著他,文抱璧撇過了頭,桶裡的水灑出了些。
“二弟?”文抱珏低啞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帶著些厭棄,“你在哪裡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文抱璧看了孟湘一眼,轉過身來,叫了聲“大哥。”
文抱珏“哼”了一聲,訓斥道:“天天就會使那個把力氣,把自己當小廝使喚,都不嫌丟人。”
文抱璧垂了眼,悶不吭聲,一副你愛說什麼就說什麼的模樣,卻讓剛才明明箭在弦上卻不得發的他氣得夠嗆,心裡一股火也越燎越旺。
“虧得爹還想讓你去書院學點東西,就你這麼一副悶葫蘆、傻大個的死樣子,哪裡會有書院收你!”
孟湘被他藏在身後,死死地盯著他的背脊,然而面對著文抱珏的連番訓斥羞辱,他依然背脊挺直,身體放鬆舒展,顯然他哥的言語沒有給他帶來一絲半點的傷害。
然而,他的退讓、他的無動於衷越發讓文抱珏心火燎旺了。
“啞巴了?該你回話你的舌頭丟了?”
文抱璧不緊不慢,低聲道:“兄長,方才……”
“方才什麼方才,什麼人也沒有,你知不知道!”文抱珏逼近一步,孟湘卻一看要槽,她卻已然沒有時間避開了,剛剛退開兩步,便讓文抱珏越過文抱璧的肩膀瞧見了她。
“九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