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騰虎還是在第二天的清晨才知道南翔吳軍幾乎全軍覆沒的情況,然而剛睡醒的周騰虎卻已經沒時間和精力去為南翔吳軍哀悼了,因為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吳淞口那邊也送來急報,說是由四條蒸汽炮船組成的太平軍水師船隊已經抵達了崇明島,隨時可能兵犯吳淞口,取道黃浦江直接殺到上海城下。
又一個兩難選擇放在了周騰虎的面前,出兵增援吳淞口,肯定會給太平軍乘機野外決戰的機會;不出兵增援,吳淞口的吳軍炮臺肯定擋不住太平軍的水陸夾擊,到時候吳淞口淪陷,太平軍的蒸汽炮船打進黃浦江,不但黃浦江兩岸的吳軍有被分割的危險,租界和上海縣城也將受到太平軍炮火的直接威脅。
迫於無奈,周騰虎只能是匆匆召集麾下文武商議對策,討論是否透過水路出兵增援吳淞口,把太平軍水師攔在黃浦江外?結果讓周騰虎更加頭疼的是,討論中,自己在軍事上最重要的兩個副手鄧嗣源和孟竟然意見完全相反,爭得臉紅脖子粗。
“絕不能出兵!”
性格最為穩重的鄧嗣源堅決反對出兵,說道:“為了不給長毛乘機逼我們野外決戰的機會,我們連南翔都見死不救,吳淞口那邊距離更遠,派主力去增援吳淞口,不是自己分散力量,正好給長毛把我們主力分割包圍的機會?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只能是把力量集中在一處,這樣才能保住上海,堅持到鎮南王的主力來援!”
“必須得救吳淞口!”
孟的態度比鄧嗣源更堅決,大聲爭辯道:“丟了吳淞口,長毛的蒸汽炮船直接開進黃浦江,和他們的陸師會師一處,不但可以馬上切斷我們和浦東戰場的聯絡,還可以用火炮直接威脅上海街區和租界!”
“現在上海是什麼情況你老鄧還不知道?捱得起長毛的一發開花炮彈不?就算我們可以不去考慮民間的傷亡損失,但那些外地來的饑民難民乘機會鬧事搶劫怎麼辦?我們顧得過來不?民間大亂,長毛又乘機打過來,我們還怎麼守上海?”
孟的見解並沒有能說服鄧嗣源,鄧嗣源仍然還是堅持擔心過於增兵吳淞口是自行攤薄兵力,給太平軍把上海吳軍各個擊破的機會,和孟各說各有自己的道理,誰也駁不倒誰,爭得直接當場吵了起來。
“二位將軍,不要吵了,聽我說幾句。”
怕鄧嗣源和孟傷了和氣,金安清趕緊開口勸阻,為了打岔還提出了一個新的可能,說道:“二位將軍,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可以這麼做?不增兵吳淞口,也不給長毛炮船靠近上海的機會,在上海到吳淞口的水面上幹掉長毛的蒸汽炮船?”
鄧嗣源和孟一聽都苦笑了,然後由孟開口說道:“眉生先生,如果我們在野戰上佔優勢的話,你說的辦法倒是絕對可行,只要在黃浦江上拉起一道鐵索,再在東西兩岸築起炮臺,用炮火封鎖航道,配合舢板快船近舷作戰,的確有希望幹掉長毛的四條蒸汽炮船。但我們在野戰上沒有任何優勢,這麼做等於就是讓炮臺上的弟兄白白送死啊?”
金安清的目的不過是為了避免孟和鄧嗣源的爭吵擴大,被孟駁倒也不生氣,只是點了點頭,還又隨口補充了一句,問道:“只在水面上打也不行嗎?洋人在上海有一條蒸汽炮船和兩條風帆炮船,請他們幫忙,再加上我們的舢板船隊,在水面上有沒有把握幹掉長毛的四條蒸汽炮船?”
“這個……。”
從沒打過水戰的孟和鄧嗣源都沒辦法回答金安清這個問題,而吳軍上海水師的主將廖海忠又在此前率領部分將士隨著吳曉華去了歐洲接收向英國人採購的蒸汽炮船,孟和鄧嗣源只好把目光轉向現在暫時統管上海水師的廖海忠副手裴興,裴興明白他們的意思,盤算了片刻才遲疑著回答道:“沒把握,但如果洋人那邊如果敢拼,末將就敢帶著舢板船隊去和長毛拼到底。”
“裴興,你記得當初我們鎮南王在田家鎮是怎麼打的?”一直在傾聽麾下文武討論的周騰虎突然開口,問道:“就是我們水師主力成軍後的第一戰,以弱勝強大破長毛石祥禎水師那一戰?”
周騰虎的話還沒說完,孟、鄧嗣源和金安清等人都已經變了臉色,裴興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但是咬了咬牙之後,裴興還是抬著頭鄭重說道:“如果大帥需要,末將敢這麼做!”
“有多少把握?”周騰虎追問了一句。
裴興又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說道:“沒多少把握,晚上動手或許把握還大些,白天末將實在不敢保證一定能得手。”
周騰虎用手指頭敲打著桌子盤算了半晌,考慮到過於分兵確實危險,同時讓太平軍水師炮擊租界和上海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