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比讓他們走私物資,和蒙古人勾勾搭搭的好,至少這樣一來,他們會迫切需要安寧,說不定還真一條能看到希望的路。”高拱感覺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時間太長了,一擺手道:“至於區區物議,算得了什麼?不遭人妒是庸才,同樣道理,做事情就會有人嚼舌根,江南你只管放手去做,後方就jiao給我們,哪個不開眼的敢說風涼話,我先辦了他!”伴著高拱殺氣騰騰的宣言,這件事算是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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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樁,”高拱看看手裡的條陳道:“作為‘清丈畝、均糧田’的示範省份,南直、江西和山東三省,都已經推行三個月了,”說著皺眉道:“但效果很不理想……除了江西能基本展開之外,在南直和山東都遭到了士紳地主的強烈牴觸,他們派人冒充農民,驅趕官府的丈量人員,抗拒的姿態十分強硬。戶部派去的官員,都遭到了他們的軟硬兼施,工作全面陷入停滯。”
眾人心說,那幾乎是一定的,因為所謂‘清丈畝、均糧田’,簡單說來,就是重新丈量土地,劃分歸屬,確定土地納稅等級。然後朝廷便可以此為依據,實施租稅折銀,也就是一條鞭法。毫無疑問,對於佃戶和小農來說,這樣的作法有利無害,但對於那些長期隱瞞大量土地計程車紳地主來說,則會造成巨大的衝擊。
但不這樣做又是不行的,自從張居正掌握戶部以來,挖空心思想要擴大稅源、增加收入,目前階段,能增的稅都增了……就拿進行試點的這幾個省來說吧,普通納稅農戶十之**都照額繳付稅銀,基本上沒有拖欠現象生,在老百姓身上再挖潛力,那就不是擴大稅源,而是搜刮民脂民膏了。
然而誰都知道,如果嚴格按照田畝收稅的話,稅額起碼能翻兩番。這多出來的兩倍,就是被那些大戶隱瞞起來,以及用官紳不納稅名義,逃脫掉的。就像高拱說的,如果不拿這些人開刀,而只把目光盯在老百姓身上,就是bī著造反了。
“清丈畝一事,說難做,確實難比登天。”這時張居正輕聲道:“但真要是下定決心去做,卻也不是做不到。”
“說。”高拱一揮手,不客氣道。
“江西為什麼能在一條鞭法的推行中走到前面,龐尚鵬能力出眾是一方面。但更深層的原因是,正德年間的寧王之1uan,將江西的宗藩勢力一掃而空;而嘉靖年間對嚴黨的清算,又使江西的豪mén凋零無算,所以推行新法的阻力就小得多。”張居正帶著淡淡的自通道:“所以要破局的方法無它,槍打出頭鳥而已,只要把幾家宗室和豪mén辦了,其餘人自然乖乖就範。”
“那幾家?”高拱追問道。
“山東的魯王和孔家。”張居正面無表情道:“南直隸的……松江。”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幾位閣老全都坐直身子,就連沈默也瞪大眼睛,看著張居正,彷彿要重新認識這個男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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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啊,九點多睜不開眼,本來想眯一覺,誰承想一睜眼就兩點了。明天,哦不,今天,開始爆吧……
第八三八章 大閱兵(下) T
第八三八章 大閱兵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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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張居正所提的三個名字,會讓內閣中人不無動容?
皆因作為宰相,他們不一定對全國各地的豪強大戶都瞭若指掌。但是,對他所提的三者,卻絕不陌生。
先說山東,姓孔的有很多,但能被稱為‘孔家’的,卻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大成至聖先師’的後裔,被洪武皇帝冊封為‘衍聖公’,名爵代代世襲的曲阜孔家。人都說‘王朝更替、孔家永在’,這一當之無愧的華夏第一世家,如今已經傳到六十四代孫孔尚賢手中。
對於這位衍聖公的惡名,諸位閣臣可謂耳熟能詳……因為歷代皇帝都尊著他們,孔家的勢力膨脹的可怕,不僅濟寧州全境都是他們家的佃戶,甚至連相鄰的濟南府、曹州和東平州,都被他們蠶食了不少。孔夫子當年周遊各國,遊說禮教,身無立錐之地,惶惶如喪家之犬,卻不料他的後代子孫如孔尚賢者,競魚rou百姓百般斂財,已成地方一大公害。
再說魯王府,當年朱元璋定鼎天下,將第七和第十個兒子分封在山東,封號分別是齊王和魯王。但齊王府在洪武年間便被除國,苗裔斷絕,而魯王府卻人丁興旺,一直繁衍到現在,已經是第六代,如今擁有宗室數千人,田地十幾萬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