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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就在那一晚,倪辰在準備把電腦轉送給鯨之前,開始處理裡面的東西。他看到那個以JQ取名的資料夾。他點選開啟它,一行一行的,近乎於盲目地緩慢地閱讀它。從第一封一直到最後一封,他從來不曾計算過它們到底有多少封。他曾經在無數個夜晚閱讀它們。

倪辰微笑著,輕輕地按住了全選,然後選擇了〃DELECT〃。就在一瞬間,所有的符號和文字不翼而飛,螢幕上只剩下一片白雪茫茫的空白。

原來一切真的是曾經有過的。

原來一切都是空白。

安妮寶貝

在陰暗的房間裡,她面對他,脫掉黑色的蕾絲吊帶胸衣,只穿著一條寬大發舊的牛仔褲。漆黑如水的長髮,濃密而沉鬱。在雪白的肌膚上,他看到她左胸上的紋身。是一隻藍得發紫的蝴蝶。張著異常詭異而綺麗的雙翅。他把手指放到上面去的時候,聽到自己的心跳。這才感覺到自己的恐懼。他問她,疼嗎。她笑著說,它是沒有血液的。所以它不會疼。

對與一個男人來說,這樣的女子隨處可見。週末的時候,他象任何一個出沒在西區酒吧裡的單身男子,坐在吧檯邊,解開襯衣上的領帶,聽聽JAZZ,喝一杯加SODA的CHIVAS

REGAL SCOTCH,然後在凌晨的時候,醺然地頂著寒風回家。這也許是他生命中最寒冷的一個冬天。相愛多年的女友去了美國。這段感情只能以遺忘告終。體面繁忙的工作暫時給了他安慰。可是在這樣一個夜晚,沒有手提電腦,沒有客戶。他只是想找個年輕的女孩,和她做愛。她過來對他推銷啤酒。她對他說話的時候,長長的頭髮就在一邊流瀉下來,半掩住臉頰。他記得自己的動作。他把她的頭髮拂過去,然後用左手的中指和食指撫摸她的嘴唇。她沒有塗口紅。柔軟溫暖的嘴唇象風中無聲開啟的花朵。就是這樣,他突然想要她。女孩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神是淡漠的。然後她輕聲地說,我凌晨兩點下班。

激情退卻的瞬間,他有一種自己會掉下眼淚的感覺。黑暗中眼睛注滿溫暖的淚水。懷中絲緞一樣美麗的身體,象生命一樣空虛和快樂。他們是如此陌生,卻帶給彼此安慰。女孩拉開一角窗簾,輕輕地說,外面下雪了。淡淡的雪光照亮房間裡的黑暗,她下床撿起自己的牛仔褲和襯衣。不留下來?他說。不了,我要回去。女孩俯下身看他,她有一張微微蒼白的嫵媚的臉,脖子上印著他吸吮出來的紫紅血斑。他抽出幾張紙幣給她。女孩的手指是冰涼的。她拉開門,瘦削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沒有說再見。沒有親吻。

他在一週後再去找她。她已不在酒吧裡面。老闆說她去新開的DSICO CLUB工作。她的名字叫DEW。夜色寒冷。他走在去往CLUB的路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落魄而沉淪。她胸口上的那枚藍紫色蝴蝶在心裡撲動。熱力的,帶著疼痛。是否要去找她。在正常的白天裡,他是德國公司的部門經理。他和她有著不同階層的生活。這樣的女子不屬於他的世界。但是他無法擺脫對她的記憶。她的花瓣一樣的嘴唇。她長髮輕瀉的樣子。對於男人來說,她是簡單原始的女孩。沒有任何背景,沒有名譽。但是她帶給他的空虛和快樂讓他沉溺。在喧雜的人群裡,他看到她在高臺上放縱的身影。這是她的工作。一到晚上,她就變成一隻妖冶強悍的獸。塗滿亮粉的眼睛對每一個男人散發著風情。她告訴過他,她17歲就出來跑江湖,遠離家鄉,投身一個個物質浮靡的大城市。她需要生存。在對著他的時候,她的眼神是淡漠的。她是聰慧的女子,看得出他對她的沉迷,所以她不屑。也許她不會愛上任何一個男人。他在她眼中,太過普通。但是他們又在一起。他們不停地做愛。沒有任何言語,只是彼此折磨。空洞的眼睛,只能看見黑暗。面板上的汗水交融在一起,無法洗掉孤獨。她說,你是不是愛上我了。她坐在地毯上抽菸,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說,你行蹤不定,我只想能夠找到你。她的手指撫摸他的頭髮。她說,我是不屬於你的。你也不屬於我。這一點你要很清楚。她輕輕抹掉他眼底的淚水。IT

IS NOTHING。 NOTHING。

三天後她離開上海,去了廣州。在機場她打了他的手機。她說,我是DEW。他正好在公司開會。他不知道可以對她說什麼。38層的大樓落地玻璃窗外是耀眼的藍色天空和冬日陽光。這一刻他是正常生活裡的男人。因為理性而冷漠。他說,我知道了。電話裡傳來她乾脆地掛機聲音。沒有任何留戀的。他想象著她的樣子。她穿著那條舊牛仔褲,裹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