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是我唯一可去地方。我足足跑了近10站的路。
晚上躺在林家裡的沙發上,我感覺到疼痛。雖然背上抹了藥水,可是燒灼般的劇痛讓我無法停止顫抖。我推開林的房門。在黑暗中我摸到他的床。我說,林,我很疼。林把我抱在懷裡。他用被子蓋住我。他輕輕撫摸我的頭髮。他說,會好的。安。一切都會好起來。
可是我還是疼。我不知道該如何平息這種把我吞噬的疼痛。我不停地顫抖。然後突然林把我拉了起來。他脫掉了我的衣服。他說,讓我看看你的背。
這是我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裸露出我的傷口。我企圖掙扎。可是赤裸的傷痕累累的背已經負荷了很多東西。冰涼的夜風。蒼白的月光。
還有林柔軟的嘴唇和溫暖的眼淚。我拼命屏住呼吸。只有屏住呼吸,才能感受這樣甜美的親吻和撫摸。
我的面板是這樣貧乏和寂寞。我願意在林手指的輾轉中支離破碎。雖然如此疼痛。可我依然希望他不要停止。一直一直。不要停止。
在黑暗中,我又看到那個被檢閱著傷口的女孩。她趴在那裡。沒有眼淚。忍痛而蒼白的臉就象一朵盛開的花朵。在激情恐懼和渴求中,走向枯萎。
我從黑暗中坐起來。喝下很大一杯冰水,讓自己的心跳平靜。
我已無法忍受往事的墮落。
我對羅說,我想結婚。你是否可以幫我介紹。
我們吃完飯,走在大街上。羅想給他的女兒買份禮物。他的小女兒要升小學5年級。
我幫他挑了一個很大的芭比娃娃。粉紅的裙子,金色的捲髮。小女孩的世界裡這些就是驚喜。
羅笑著問我,這是你小時候喜歡的娃娃吧。他看著我把這個龐大的娃娃抱在懷裡。
沒有。沒有娃娃。沒有裙子。沒有糖果。沒有撫摸。可是我什麼也沒說。我只是對他說,我想結婚。你是否可以幫我介紹。
羅在夜色中看著我。他的手猶豫地握住我的手指。因為什麼想結婚。
我笑笑。想生個孩子。想老得快一點。
想有個人能在一起。
突然有一刻,我的眼睛裡湧出眼淚。
在我畢業的時候,母親已經再婚。她性格柔和下來。原來孤獨會改變一個女人。我突然原諒了她對我做過的一切事情。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痊癒。甚至沒有留下一個疤痕。
喬也結婚了。喬說,你早就應該和林分手。他和你不是同一條路上的人。他是太平庸的男人。喬不知道在我剛上大學的時候,林就準備結婚了。
最後見的那一面。林說,我們一直沒有共同的基礎。唯一的理由也許就是你15歲的那個夜晚。
可是你會長大。你身上所有的傷口也都會消失。你會有更好的生活。安。你並不屬於我。他輕輕地把我推開。就在他把我推開的瞬間,我聽到身上所有光滑的肌膚綻裂的聲音。傷口依然在孤獨中流血。
沒有。沒有人撫摸。他看著我的傷口。
我的背赤裸在月光下。我只希望他繼續。
繼續。
雖然這樣疼痛。可是無法停止。
我抬起頭,看著羅。我的眼淚流下來。
我對他擺擺手。然後用手心捂住自己的臉。
相親的那天,羅問我是否要陪我同去。
我說,不用。
下班以後,我獨自趕到那個約好的酒店。我也想過要把自己好好打扮一下。或者抹點口紅。
或者換條漂亮一些的真絲裙子。但最後還是穿著那條皺巴巴的棉布裙子出現。
臉色蒼白。發乾的嘴唇似乎粘在一起。
那個男人和他的母親一起出現。他們等在大堂的咖啡廳裡。母子倆非常相象。
臉上都有一種刻板的線條。可是羅對我說過,這個男人學歷事業都非常優越。他說,安,我希望你能為你的生活打算。
我微笑著在他們對面坐下來。這樣的場面難不倒我。我從小就學會如何不動聲色。我安靜地盯著這個男人的臉。我不喜歡他的眼睛。不喜歡他的嘴唇。不喜歡他的手指。然後我對他說,你好,今天是否過得好。這個瞬間,讓我想起我在路上邂逅過的平頭男子。可是眼前這個男人的頭髮是捲曲的。
我是否要和這個手指肥胖的男人度過一生。我想象他的手指撫摸在我肌膚上的感受。我的臉上突然顯現微笑。終於笑意越來越濃。我笑出聲來。
羅又約我去吃飯。那天我們要了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