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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鬧騰

鎮撫司裡,孟君淮在堆滿各樣案件記錄及供狀的書房裡坐著,隔壁刑房傳來的慘叫久久不停,叫得他一陣陣心悸。

這心悸自不是害怕引起的。執掌錦衣衛久了,這種動靜他早已聽慣,只是,他似乎從不曾像現在這樣躁動不安過。

他感覺一個真相、一條出路,好像離他很近了,又好像還隔著十萬八千里。

罷了,先不想那些。

孟君淮定住腳,望著門外月色悠長地吁了口氣,硬將心思轉到手頭的事務上。

眼下先被押去審問的,是和錢五一起被抓到的另兩個宦官。他希望他們嘴巴不要太嚴,最好能招出些有用的東西,他好再去拿這些東西去撬錢五的嘴。

又靜聽了約莫小半刻隔壁的叫喊,尤則旭出現在了門口:“殿下。”

孟君淮頷首:“進來說。”

尤則旭走進屋中,回身關上門,將手裡的一沓紙箋呈給了他,申請中多有些欣喜:“可算是招了,不枉咱一路上連擋二十三回暗殺硬護他們回來。”

孟君淮邊看供狀,邊無奈一笑。

這件事他方才也聽底下人說了。押錢五回來的這一行人一路上竟歷經了大大小小二十三次暗殺,弄得尤則旭到後來愈發緊張,回京後既不敢多等也不敢貿然跟其他人多說此事,一點都不敢耽擱地就請了他過來。

——這“其他人”裡甚至包括了玉引和他的親表弟。孟君淮原想提點他一下,覺得再怎麼樣也不必瞞玉引,但細想想,他大約也並不是為瞞玉引什麼,而是怕府裡有哪個宦官不乾淨,他說得多了、耽擱得久了,會給他們機會把這些話遞出去。

所以尤則旭除了因需玉引請他出來而不得不道清輕重之外,其餘細節都說得十分模糊。現在人關押何處、有多少人看押,更是謹慎得隻字未提。

兩年,尤則旭顯然是練出來了。

孟君淮邊看供狀邊想著,看吧鬆了口氣,一哂:“聽說你也受了傷,怎麼樣了?”

“哦,我沒事。”尤則旭渾不在意,“就是打鬥間叫人在背後劈了一刀,皮肉傷而已,已經結了痂,再用兩天藥就好了。”

孟君淮點了點頭,道說“沒事就好”,尤則旭卻有些遲疑,說了聲“那個……”,欲言又止。

“怎麼了?”孟君淮再度看向他,他有點窘迫地咳了一聲:“那個……這事吧,您別跟夕珍提,您看我這剛回來,她今天挺高興的,讓她知道這事我……”

“行了,我也是娶了妻的人。”孟君淮皺眉睇著他輕笑了一聲,“這事可以不提,但你們的婚事可是該提了。”

尤則旭:“……”

孟君淮眉心一跳:“怎麼?隔了兩年不想娶她了?那我這就給她另尋夫家。”

“沒有!”尤則旭立刻否認,趕忙解釋,“我當然想娶,天天都想。就是您猛地這麼一說,我沒反應過來!”

這還差不多!

孟君淮滿意一笑,擺擺手讓他出去。自己坐到案前將供狀又翻了一遍,執筆蘸硃砂勾了幾處重點,而後提步往北邊去。

北邊是幾十間牢房。

一般而言,錦衣衛不管看押犯人的事,但在審的犯人若日日往返與錦衣衛與天牢間,要耗費不少人力,所以此處便也設了幾十間,專門用來關這些人用。

孟君淮一路走過去,牢中的犯人有喊冤的、有咒罵的,他隻字不理,徑直去了西北角最偏的那一間牢門前。

值守的錦衣衛開啟了牢門,孟君淮走進去,看了看眼前木架上被綁成了個“十”字,正在昏睡的人:“錢五爺。”

被綁在那兒的人抬了抬眼皮,孟君淮將手裡的供狀擱在了旁邊的桌上:“你徒弟和師弟全招了,你是直接說,還是想吃點苦?”

他已然問完了一句話,錢五卻好像剛看見他似的:“喲,六爺!”

然後錢五笑起來,有點沙啞的笑聲在陰森的牢房裡蕩著,他邊笑邊說:“嘖,您在您兄弟裡行六,我跟我們師門裡行五,這麼算我比您大呀?您得叫我聲哥哥不是?”

他在成心打岔激怒他。

若擱在幾年前剛領錦衣衛時,孟君淮或許會勃然大怒。但現下,他只索然無味般地一喟:“行了,你領過西廠,我領著錦衣衛,這點路數咱都懂,別廢話了。”

“哎呦喂——”錢五拖長了聲音,“您說的是。不過既然咱都懂,您又憑什麼認為您能從我嘴裡問出話來呢?”

孟君淮在案邊穩穩坐下,睃著他道:“互相都懂行的時候,就要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