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年關將近,府裡突然把尤氏何氏與孃家的交往給斷了,連書信都不許有。這事孟君淮沒跟玉引說,玉引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已經很久沒見過面的何氏跪到她面前哭得喘不上氣兒。
何氏抹著眼淚哭訴說:“妾身平日裡與家裡也沒有太多交往,尤姐姐一年還回孃家一兩趟,妾身上次回去……那都是三五年前的事了。平日也就是寫寫信、報個平安,殿下怎麼就連這都不許了呢!”
她這麼說,玉引聽著也覺得奇怪。何氏這個謹小慎微的性子,大概把整個王府的人排起來挨個數,她都算是頭三號守規矩的,應該不至於是因為和家裡有什麼算計,而惹惱了孟君淮吧?
而且,就算是因為是別的事……玉引一時都想不到還能有什麼事了。打從蘭婧被交給喬氏,何氏已有許久沒見過孟君淮,若這天天不見面都能把對方惹毛了,那這簡直是八字不合!
何氏哭得眼睛都紅了,嗚嗚咽咽地又說:“王妃,蘭婧被交給了喬良娣,妾身現下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殿下他……”
“行了。”玉引怕她再說下去就將話題轉到想把蘭婧帶回身邊的事上,及時打斷了她的話。
誠然,她覺得若孟君淮當真強行斬斷何氏與孃家的聯絡,那何氏也有些可憐。但就目下這樣,她還不至於被何氏幾句話說得義憤填膺,直接覺得是孟君淮的不對。
她就跟何氏說:“你先回去吧。這事我事先不知情,待得王爺過來我幫你問問。”
何氏收低了哭聲,又抽噎了兩下,叩首應了聲“是”。
玉引又道:“過年了,給蘭婧備個壓歲錢吧。備好了交到我這兒來,我讓喬良娣拿給她。”
何氏一下子有了喜色,忙又叩首應了聲是。待得她退下,正在西屋讀書的和婧就走了出來,往玉引身邊一歪:“母妃!”
“嗯?”玉引一攬她,“怎麼了?你有話說?”
打從讓和婧幫她一起打理正院開始,能不瞞和婧的事她就都不瞞和婧,凡事也鼓勵她說自己的看法,對不對都不要緊,邊學邊來嘛。
和婧不太滿意地撇撇嘴:“我覺得您還是不讓何母妃多接觸蘭婧好,您看蘭婧那個性子,一瞧就是跟何母妃學的!我和阿禮是當哥哥姐姐的,有時都實在煩她,再這麼下去,蘭婧以後怎麼辦?”
“呀,你擔心上這個了?”玉引一哂,讓珊瑚在身邊添了張凳子給和婧坐,又笑道,“這個也是父王母妃一直擔心的,所以才把蘭婧交給了喬良娣。但你知道嗎,人活著都不能沒了念想,念想全沒了,就會覺得活著沒趣。你父王剛斷了側妃和家裡的聯絡,尤側妃那邊還有阿禮阿祺,何側妃那邊可就什麼都沒有了,她又本來就是那麼個性子,母妃怕她想不開,所以給她添個念想。”
“哦……”和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所以您又許她給蘭婧備壓歲錢,又依舊不讓她見蘭婧?”
“嗯,這裡面的輕重母妃還是分得清的。”玉引摸摸她的頭,“你放心,父王母妃心裡都掛著蘭婧的事呢。”
和婧就懂了,當著玉引的面叫來凝脂,讓她去給何側妃送幾樣點心,說是正院的小輩們一起送的,道也算是給何側妃添點樂。
玉引誇讚道:“你學得很快啊!”
“嘻嘻。”和婧得意一笑,興致勃勃,“母妃晚上問父王為什麼不讓側妃們跟孃家聯絡的時候,也喊我聽著好不好?我還沒見父王這樣做過呢,肯定有事!”
玉引斟酌之後,點頭答應下來。
若擱在從前,這種事她是絕不會讓和婧聽的,覺得大人間的糾葛不要讓小孩子們知道。但現在和婧在慢慢長大,一味地瞞著她這些事未必就好——家長裡短的矛盾她日後總會遇到、總要著手打理,現在提前接觸著,將來才不會手忙腳亂。
是讓她盲目地覺得世界很美好、得過且過有一天是一天為上,還是讓她認識到真相、以後能得心應手為上?玉引選後者。
於是,晚上用完膳後,玉引讓另幾個孩子都回了房,單獨留了和婧,然後一點都不避諱地問孟君淮側妃的事。
孟君淮一怔,頭一個反應就是看向和婧。玉引一握他的手:“沒事,你說吧,我就是為了讓和婧學著。”
“……”孟君淮略作沉吟,便也沒強作隱瞞,“兩個側妃要聯手對付你。”
一句話,玉引跟和婧都瞠目結舌。
“我估摸著是尤氏挑的頭,想讓他侄子娶何氏的侄女,昨晚尤則旭在外等了一夜,就是想讓我幫他擋一擋這事。”孟君淮一喟,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