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趙成瑞嚇得不輕,就是謝玉引這唸佛靜心慣了的,乍聞此事也懵了。
她回過神忙問:“殿下可有什麼吩咐?”
趙成瑞強自靜著神:“沒聽說殿下有吩咐……身邊的人只說只會您一聲。您看是……是先進宮一趟還是……”
謝玉引這才徹底反應過來。不論出了什麼事,她在這兒乾著急都是半點用也沒有的,去宮中見了逸郡王、清楚了情狀如何才能知道該怎麼辦。
玉引趕緊讓趙成瑞備馬套車,又叫珊瑚先送和婧回側妃那裡,替她把和婧想告訴何側妃的話帶到便是。
和婧的小手卻一下握了過來:“母妃,父王……”
“……和婧聽話。”玉引在她的緊張中一滯,緩出笑容,“父王沒事,你乖乖回你何母妃那裡,母妃去去就回。”
饒是她這樣說,和婧還是一副焦急得要哭出來的模樣。玉引靜了口氣,指指珊瑚:“她叫珊瑚,讓她先跟著你。有什麼事你同她說,她會來告訴母妃,母妃幫你。”
其實玉引也知道現在和婧要的不是有事能直接同她說,而是應該反過來,讓人趕緊告訴她逸郡王的事——可是到底出了什麼事,她這做嫡母的也著實不知道啊?只好先留個自己身邊的人安撫她一下……
謝玉引說完,很有些忐忑地等和婧的反應。和婧低頭抹了把眼淚,重重點頭:“好的,我知道了!母妃快去……”
玉引就匆匆地出了門,上了馬車靜心一想,才更覺得這事奇怪。
孟君淮是皇六子,進宮給定妃娘娘問個安,為什麼皇上突然下旨杖責?
如果他身上擔著差事也還罷了,可是至今為止,“逸郡王”就是他唯一的頭銜了——不止是他,一眾皇子裡,除了封了謹親王的皇長子孟君涯是儲君人選、會與皇上一同議事外,其餘都是“大閒人”,靠月俸食邑在京裡過瀟灑日子,半點實權也沒有。
本朝的宗室爵位又都是世襲罔替的,傳給子孫並不降等,安於享樂的大有人在……這般情狀,怎麼就突然觸怒天威了?
莫不是逸郡王不“安於享樂”去討差事,讓皇上覺得他貪慕權勢了?那也不至於打一頓啊,訓斥一番就足夠了。
念慣了佛經的謝玉引驀然琢磨起這樣的事,只覺得頭疼,卻又按捺不住地一直在想。
驟聞“籲——”地一聲,馬車乍停。她在車中猛地一晃,下意識地抓了旁邊琉璃的手才沒磕著。
琉璃向外喝問:“怎麼回事!險些磕了王妃!”
前面馭馬的宦官忙不迭地滾下去磕了個頭:“王妃恕罪!前頭是……咱殿下的車駕。”
謝玉引一愣,半揭開車窗簾子看去,不遠處果然是逸郡王的馬車正駛過來。而且那邊見到她的車駕也未停,直駛到兩邊的馬兒都快頭碰頭了才停住。
逸郡王的車邊走過來一個看著面生的小宦官,在玉引窗下躬身:“王妃。”
玉引問他:“怎麼回事?殿下如何了?”
那小宦官只說:“殿下讓下奴告訴您沒事了,先回府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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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君淮回府後就直接回了自己的住處,房中一下忙碌起來,謝玉引怕添亂就沒有進去。過了會兒,見楊恩祿出來回話說:“殿下想自己歇著,王妃您請回便是,殿下傷得不重。”
於是謝玉引想了想,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就依言回了正院。
而後的幾個時辰,她一直在不停地聽琉璃稟報哪位側妃或者哪房妾室去探望逸郡王了。
終於,琉璃被她雷打不動的安然急得直言道:“娘子,府裡兩位側妃、六位妾室,現下可只有您和新來的顧氏、蘇氏沒去看過了。”
顧氏和蘇氏還多半是因為資歷淺,所以跟著她的意思走的。
謝玉引望一望琉璃:“所以呢?”
“奴婢覺得您也該去看看。”琉璃說。
謝玉引不贊同道:“為何?你也知道去了的那六個都被擋在外頭了,一個都沒進去。殿下這是真不想見人,我何必去擾她?”
“……”琉璃深感自家娘子實在太“隨緣”,咬咬牙,又說,“不是這麼回事兒,現下殿下見不見是一回事,您去不去是另一回事。您去一趟,左不過是殿下不見您,咱就再回來;可您若不去,讓殿下對您不滿了可就糟了。”
玉引手底下繼續抄著經,頭也不抬地反問:“那我若去了,你就不怕他覺得我擾他休息、對我不滿?”
“……”琉璃卡了殼,腦袋發矇的被說服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