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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部分

們,幾個中文系的學生很自信也很認真地談著自己對文學的看法,他們的發言是我在小組討論中聽到的最有價值的發言。

望著那一張張朝氣蓬勃的面孔,剛剛從大學校門走出來不到十年的我覺得自己確實有些老了。

那天晚上,湯老師給了我一個確切的訊息,最後一天的大會發言時,肯定會安排給我十分鐘時間。於是,我趕快回到蒸籠一樣的小旅館,把筆記本墊在厚厚的教材上,伏在床板上用一個小時寫下了發言稿。我離開知識分子群落已經十年了,今天中國文化界最流行什麼“話語環境”、“符碼系統”我全無不知,所以只能讓八十年代的陳詞舊調充滿我的發言稿。然後,即將進行的大會發言便一直糾纏著我,使我到凌晨才昏昏睡去。

(三)

轉天早上,密集的雨點把我擋在旅館裡。於是我又反覆修改和準備講話稿。中午時分,我趁著雨稍微小一些的時候,跑到旁邊的商場裡買了把傘。然後,拎著全部剩下的手冊走向望江飯店。中午飯後,我又呆在大堂裡,一遍遍地看著講稿。資料手冊的印費、會費、旅費加上其它錢,我一共花了一千五百塊,用一千五百塊買下的十分鐘發言機會,如何能不珍惜。

這是最後一天的大會發言,幾天來沒有聽到什麼新鮮東西的代表們都有些倦了。一位記者後來告訴我,以前的年會她也來採訪,都是這些東西。當然,這些東西對我這個門外漢來說,仍然是新鮮的。前兩天的大會發言我都作了記錄。不過,最後一天的大會發言我只能用一半精神去聽了。

我的發言被排在倒數第二個,這實際上是相當好的時間。如果大會組委會事先詢問我想什麼時候發言,我一定會要求排在倒數第一個。心理學上有首因效應和近因效應的概念,意思是說,在一大堆同類事物中,最初的或最後的都能給人們留下深刻印象,排在中間的才倒黴。

連日來我在下面搞的“小動作”已經使不少人產生了興趣,於是,當叫到我名字的時候,我便迎著人們期待的目光走上臺去,進行了肯定超過十分鐘的發言。最後的掌聲告訴我,大家對我的超時沒什麼反感。

我正準備走下臺去,主持大會的陳公重老師叫住了我。作為會議主持,陳老師的任務就是把一塊手錶放在講臺上,隨時提醒每一位發言人注意時間。三天近二十人的大會發言中,我是惟一被叫回去作補充的。不過,補充的這個問題,恰恰是我最尷尬的:你作自由撰稿人,是怎樣種生存方式?連日來,許多人已經問過我這個問題了,而且往往是直截了當地打聽,你的稿費收入能不能養家餬口?他們抱著很大的興趣,因為參加這次會議的,基本上都是有鐵飯碗的人。每次遇到這樣的問題我都只好搪塞過去。要說在中國大陸作自由撰稿人,王朔是“龍頭老大”,他最有資格講這個問題。大會期間我也經常聽人提到一些百萬元級作家的名字。就是在國內同齡的科幻作者中,也有比我更成功的自由撰稿人。聽到陳老師的要求,我只好對大家說,我的與文學有關的經歷都印在小冊子的封三上,就不多說了。後來我想,下次年會,與科幻有關的發言最好由能到會的科幻作者們去作,我自己則專門談一談作自由撰稿人的體會。

下臺之後,我回到座位,準備拎著裝滿小冊子的旅行包去會議廳門口找個位置,以便在散會後代表們走出去的時候把手冊塞到他們手裡。但我還沒等起身,已經被走過來索要小冊子的人圍住了,一張張名片也伴隨著自我介紹遞了過來。有時,我得一邊向某位老師介紹情況,一邊不停地把小冊子遞到旁邊伸過來的一隻只熱情的手裡面。整個時間裡,我一直向每一位索要小冊子的人致謝。那一時刻,我肯定有一副十足的推銷員嘴臉。

就這樣過了幾分鐘,因為大會發言還沒有正式完成,我周圍安靜了下來。放下包袱的我也注意地聽了聽最後一位老師的發言。他講的是臺灣文學評論界對大陸文學的研究狀況,其中談到了一本編輯於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書,是臺灣評論界系統介紹大陸文學的書。在這部書裡,竟然專門有一個叫“大陸科幻小說”的章節。三天來,我從別的發言者口裡惟一一次聽到了這個我再熟悉不過的詞彙。

閉幕式後,以及在晚間的告別宴會上,我繼續散發剩下的手冊。包括恭恭敬敬地捧著其中的一本,送到陳忠實老師面前。遺憾的是,陳忠實老師雖然幾天來一直在金華,但正是在我發言的這個下午他另有安排。象馮驥才和航鷹這樣的腕級作家離開得更早。不過沒有關係。估計一兩年內,我總會有機會,在更多的大陸文壇名家們面前介紹科幻小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