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羊真漂亮!”旁邊的牧民一聽,哈哈笑著告訴我:“這不是羊,這是一頭小牛犢。”
“怪不得它長得這樣高大呢,原來是一頭小牛犢呀!”我拍拍腦殼,大笑起來。
這位牧民叫巴特爾,他熱情地邀請我去他家做客。他家有兩間新蓋的磚瓦房,還有一大一小兩個蒙古包,小蒙古包不住人,專門用來貯存物品。他家有五口人,除了巴特爾,都不會說漢語。巴特爾右眼有一個傷疤,他告訴我說,有一次他參加賽馬大會,不慎從馬上摔下來,右眼被馬踩傷,現在已經失明瞭。
蒙古包於我特別的溫馨,這種感覺來自於牧民的熱情和我自己對蒙古包那種天然的熱愛,雖然巴特爾家有兩間磚瓦房,但我仍願意住在蒙古包裡。我在蒙古包裡的花毯上剛坐定,主人立刻就用托盤端上了奶茶和奶豆腐。奶茶和奶豆腐是當地牧民最基本的食物,牧民不講究一日三餐,一般每天只在晚上做一頓飯,整個白天都是喝奶茶,吃奶豆腐。剛到草原時,我很不習慣這種生活,但慢慢地就適應了。晚餐時,巴特爾不喝酒,但他從櫃子裡取出一瓶“草原白”,請我自酌自飲。
千里草原 昭示生命的色彩(6)
糞火熊熊,蒙古包中洋溢著溼乎乎的水蒸氣。
我步出包門。此時原野上沒有風,大地是銀白色的,月亮毫不吝嗇地把寒光傾瀉給了草原。臥伏在包門旁的牧羊犬睜著閃電般明亮的眼睛,凝視著空曠的銀宇。為了主人的囑託,為了草原的安寧,它們徹夜醒著,一隻牧羊犬就是一座透著靈性的哨所。我輕踩草地,步履緩移,獨酌人生與自然的對話。
當黎明第一縷年輕的風親吻大草原時,牧羊犬便沖天吠叫幾聲,喚醒了寧靜的草原。
我告別巴特爾,騎上馬,順著一條正在解凍的小河往前走。前些日子,這個地區下了一場大雪,四周白茫茫的。四月份,天降大雪,對草原牧民來說是很可怕的,因為大雪覆蓋了草地,牛羊便找不到食物,如果牧民貯存的草料不夠,牛羊就可能成群地餓死。這就是牧民談虎色變的所謂“白災”!反之,草原乾旱,連續幾個月不下雨,則草地乾枯,這就是所謂的“黑災”!據說,前幾年,大草原上遭受過一場“白災”,成千上萬的牛羊相繼死去,牧民面對前來收購牛羊肉的商販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只是翻來覆去兩句話:“羊皮留下,羊肉拿去。”
大自然的性情是變化多端的。有時,它像一位溫柔恬靜的少女,靜待人們來欣賞它的嬌美;有時,它像一頭髮狂的猛獸,無情吞噬接近它的人們。
刺骨的寒風迎面吹來,不一會兒工夫,我和馬兒都掛上了滿身的白霜。“這鬼天氣!”我嘟噥一聲,雙手插進袖筒裡,信馬由韁地走著,老黑馬畢竟老了,它走幾步,噴一個響鼻,步履蹣跚。
夜幕降臨的時候,還沒看到人煙。我飄飄搖搖地騎在馬上,頭疼得像要裂開一樣。我大概是受寒了,用手摸摸滾燙,發高燒!我驟然感到恐懼。我非常瞭解自己的體質,發燒的時候是不用吃藥打針的,只需要找個溫暖的地方矇頭睡一覺,發一身大汗,病也就好了。可現在既不見村莊,也不見店鋪,只有灰濛濛的一層濃霧在我眼前流動。
鉛塊一樣沉重的烏雲後面滾過一聲悶雷,閃電劃破長空,暴風呼嘯,我兩眼發黑,頭重腳輕。我趴在馬背上,輕輕地抖抖韁繩,有氣無力地吆喝一聲:“駕!”老黑馬打一個響鼻,擺了一下頭,高一腳,低一腳,也是有氣無力的走著。“不行呀,老黑馬,這樣下去你我都會凍死在野外的。”我暗自說著,拿起鞭子,在馬肚子上輕輕地打了一下。可是,老黑馬彷彿失去了知覺,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我艱難地抬起頭,漫無邊際的黑夜,前方的路一點都看不清。我支撐起身子,雙腳釦緊馬蹬,又狠狠地往馬屁股上抽了兩鞭。老黑馬無可奈何,抬起腿奔了幾步,沒過一會兒,又慢了下來。我心煩意亂,提起精神往馬屁股上連抽幾鞭。可憐的老黑馬,任我怎麼抽它,它都不再理會,只是有氣無力地向前走著。常規情況下,我是不使用鞭子的,也不太依賴韁繩,只是隨意吆喝著老黑馬,或碰碰馬脖子的兩邊來指示方向。老黑馬十分清楚該去哪裡,什麼時候小跑,什麼時候賓士,在一些危險的不毛之地它總是小心翼翼的。無論何時我吆喝它,它總是輕輕嘶叫一聲作為回答。可現在老黑馬一反常態,這使我有了一種不祥之感。
突然,馬兒一個失蹄,摔到了!我從馬背上滾下來,掉進一塊小窪地。“不中用的東西!”我罵了一句,跌跌撞撞地爬到老黑馬身邊。眼前的情景令我驚呆了:老黑馬的兩隻前蹄陷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