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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我的胸中洶湧過什麼!

我終於決心要走一條自己的路,按自己的方式去生存。

可是,路在哪裡呢?

我的腦子裡一片迷茫,只是覺得在我的周圍,在遙遠的天邊,有一個聲音在召喚著我。我所需要做的,就是去尋找那個聲音,那個虛無縹緲的聲音。

這便是我遠走高飛時的最基本的精神狀態。

它是含混的、模糊的、朦朦朧朧的。不過,我的確真切地感到了在自己身上發育著某種很年輕的東西。雖然它是非理性的,它不過是個嬰孩,但正是這種脆弱的精神力量,促動了我整個的神經系統,驅使著我走向一片新的天地!

1985年3月18日,我踏上了遠行的路途。

我的行李非常簡單,只有幾件洗換的衣物。行囊底層藏著120元錢,這是我所有的積蓄。我想象不出我要去的地方是個什麼樣子,更想象不出將有什麼樣的遭際在等著我。

桂林,衡山,岳陽樓,僅十天的工夫,我趕集一樣地搭火車穿梭在這些名勝之地,我完全沉浸在一種無拘無束的遊樂玩耍中,這種興趣,對於一個涉世未深又從未出過遠門的年輕人來說,一點兒也不奇怪,看什麼都是稀奇和新鮮的。

然而,隨著口袋裡的鈔票一天比一天少,我才終於醒悟到,不能再隨便花錢了。

由武漢開始,我的徒步旅行終於拉開了序幕。最初的幾天,我老是被地圖牽著鼻子走,每天總想走到既定的目的地,而這些目的地大多是前方數十公里的某個縣城。後來我發現這樣不停地趕路很疲憊,最糟糕的是到了縣城後不知道該幹些什麼,而且還面臨不斷地掏腰包住旅館的問題。很快我改變了自己的旅行方式。我每天仍然不停地走路,但不再有具體的目的地,什麼時候不想走了,就停下來。這樣,反而使我有機會接觸到廣大的農村。而中國的農民大多是熱情善良的,他們常常請我喝茶,留我吃飯並提供住宿。我很少遇到不接待我或對我滿懷敵意的人。但是在城裡,我卻很難享受到這些待遇,我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認識人們。

走向遠方 沒有軌道的旅程(2)

走到天門縣時,買了一根油條,終於宣告了身邊的最後一分錢已經不歸我所有。我在城郊的田地裡轉悠了一陣,希望能撿到幾個紅薯或玉米棒什麼的。可是,遺憾得很,這裡沒有玉米田和紅薯地。

我正要失望地走開。這時,在地頭幹活的一位青年農民走過來詢問我。我老老實實地向他講了自己的處境。這一段的漂泊生活告訴我,為人應該真誠,不能耍花腔,一般講起來,一分真誠總是可以換來另一分真誠的,甚至友誼。果然,青年農民邀請我去他家吃午飯。這對一個旅人來說,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喜出望外的!

這位青年農民叫崔又發,家境很貧寒。他21歲,卻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午飯再簡單不過,一鍋粥,一盆白菜,外加一碗蘿蔔乾。白菜似乎沒有放油,完全是用水煮熟的。

幾碗熱粥下肚,感覺肚子脹鼓鼓地舒服。我告辭的時候,崔又發拉住我的手,從口袋裡摸出半包皺巴巴的劣質煙,對我說:“真抱歉,沒啥子幫你,這煙你將就著抽吧。”

我謝過崔又發,心情愉快地朝天門縣城走去。

漂泊的路上,沒有“銀子”,就面臨兩大根本問題不好解決,那就是吃飯和睡覺。相對來講,吃的問題還好對付,一個大活人,餓死的可能性終歸比較小,但要睡個好覺就困難多了。常常露宿街頭,體質弱的人會受風寒,運氣壞的話還真有可能病死或凍死在野外的。

我在縣城的大街上走了一陣,並在一個垃圾堆裡翻到一些廢品,賣了一角錢。但這顯然是杯水車薪,派不上用場。經過縣政府大院時,我突發奇想,要去青年之家團縣委走一趟,也許他們會給我一個意外的驚喜!

“哪個單位的?有證件嗎?”看大門的老頭喝住我。

我沒有單位,也沒有證件。那個時候還沒有實行身份證制度,證明個人身份主要靠單位出具的介紹信,也就是所謂的證明。

我好說歹說,老頭總算網開一面,放我進去了。團縣委只有一個女同志在值班。她叫王慧芝,很熱情地接待了我。當她聽說我還沒有住處時,便提筆開了一張介紹信,讓我去縣政府招待所住宿,又從抽屜裡拿出一些招待所食堂的餐券送給我。

我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無限地感激之情,這個收穫顯然是我沒有料到的。我真想大聲高呼:“共青團萬歲!”

我興高采烈地來到縣政府招待所。可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