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虛幻縹緲而又生動神奇的遠方。我活著,不會有無上的榮譽;我死了,也不會留下墓誌銘。但是,我願將我的靈魂放逐在旅行中,讓生命化作自由的野風,在哪裡飄散,就在哪裡把我最後的一口氣吐向茫茫的天空!
我曾經想用日記體來寫這部書,這無疑是較容易把握的方式。但我沒有這樣做,因為我害怕記成一部枯燥無味的“流水賬”。況且,我向來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即便偶爾寫了,那也是三言兩語,看不出什麼東西來。我相信,在路上,能記住的,它們都在我腦子裡生了根,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那些忘掉的,即便記下了,充其量也不過是一種談資而已,沒有什麼用處。我也想過用一些旅遊者慣用的遊記形式來寫,可是,這種描寫水光山色之秀美、社會風貌之日新的紀遊文字,在報刊上、在電視裡幾乎天天都有。
凡此種種,都考慮了,便越發不敢落筆了。猶豫幾天,決定乾脆亂寫。這倒給了我勇氣,使我可以把自己經歷的一些人和事,用一副熱烈奔放、自由自在、隨隨便便的嘴臉表達出來,反而使本來膚淺生澀的文字變得趨於真實了。
在這部作品裡,我只想告訴讀者,一個流浪式的旅行者,是怎樣地滿懷豪情,快樂而幸福;又是怎樣地無助無力,苦惱而悲哀。所見所聞,所經所歷,所想所感,不管是甜蜜的、苦澀的、歡愉的、痛楚的,都是對生命和生活的一種理解。雖然它是零零星星、殘缺不全的,並不能反映出我的全部經歷和情感,但是我相信,在這些文字裡,它多少有那麼一些色彩,有那麼一些哲理,有那麼一些可以留給人們的美麗遐想和淡淡思索……
大自然給了我新的生命。我在大自然的懷抱裡漂泊了近20年,體驗到一種全新的生存方式。於是,我暗淡的生活裡有了一點微弱的光。 這20年是我生命的一段,但也許比我生命的全部還要漫長。
遠方無垠。無論我走多久,無論我走多快,遠方離我總是同樣的遙遠。我的人生早已鋪就一條永遠迢遙的路,面對那個永遠用幸福的海市蜃樓來安慰眼睛的遠方,我的眼睛顫動著靈光。我分明看到,一個自由的生命正在流逝的日子裡緩緩浮起,即便有一天,我突然倒在遠方的大地上,那也沒有什麼,因為自由的意志和生命的真諦總是不會完結的。
孫心聖
2006年春於瀟水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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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遠方 沒有軌道的旅程(1)
1964年5月13日。我出生在湖南省道縣一個普通幹部家庭。
在學校唸書時,我不是一個好學生,考試常常不及格。所以,初中沒畢業,我就輟學了。由於我沒有任何專業特長,輟學回家後,便只能靠跟別人乾乾苦力或打打零工過日子。一直到我20歲的時候,父親終於想起了我的前途。
老頭子對我談了好幾種職業,讓我在這些職業中加以選擇,可是我沒有對任何一種發生興趣。工作是為了吃飯,吃飯是為了活著,可活著又是為了什麼呢?
這個痛苦的、夢幻般的問題,不知從何時起緊緊地拽住了我,使我不能自拔。顯然,憑我當時膚淺的閱歷壓根兒就不允許我把如此莊嚴凝重的問題想得很深很透,一切的思想似乎都是隱隱約約的,看不真切的。我只是在自己胸中有一個價值標準,我用自己的標準來衡量一切並解釋一切。
1983年冬,我的生活裡發生了一個大事件。這個事件使我對人生有了某種領悟!可以說,它是促使我踏上遠遊之路的導火線!
記得那天,我到當刑警的哥哥家玩。我看到他的手槍掛在床頭,便鬼使神差地抓過來把玩。突然,“砰”的一聲,扳機走火,一顆子彈鑽進了我的右小腿。
我在醫院裡躺了三個月。撫摸著從腿肚子裡取出來的沾滿了汙血和腐肉的子彈頭,我萬分驚悸地想到:假如這一槍不是打在腿上,而是打在腦門上或胸口上呢?
死亡,只有面臨它的時候,人才會感觸到這個問題。
我無限驚訝地凝視著生命背後的這一片陰雲,猛然醒悟到生命的短暫和它的不可捉摸。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思考過生命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宣告結束。
人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晝夜交替,日子迴圈往復。美麗的青春在不知不覺中,被歲月剝了一層又一層。我感到悲哀,這種悲哀是一個人在無法把握社會和自身時所必然產生的悲哀。
我已經不知道,曾經有多少個夜晚,我默默地仰天長嘆,默默地嚥下感傷的淚水。我已經不知道在那些孤寂彷徨的日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