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從,意興勃勃,必不是不得意之時。總與姑爺無緣,見我目下這般行徑,尚然心如鐵石,絕無苦海慈航之意。況今日一會,後會難期了!”
說罷,淚如雨下,將身子倒在倬然懷裡來。倬然見他那一種韻致,又非昔比,且見他嬌啼婉囀著實憐他,已有收他的意思,恐他知了真情,女人見識,高興起來走漏訊息,故不與說明。此時也便摟住他,與他拭淚道:“你莫哭,且再商議。”
正說話間,只見珍兒走來,問道:“老爺,店家問吃什麼飯?”倬然將眼一睃,珍兒便回過口來叫相公。小鳳是伶俐的,早已看破,便道:“我知你做了官了,你不要瞧著他,叫他改口叫相公。”倬然道:“做什麼官,他不過偶然叫錯。”小鳳道:“我也不管你做官不做官,只是坐在你身上,設法我去便了。且問你當初老爺被劫失印,問了軍去,你是個女婿,也該替他伸這冤,查出印來,訪出公子來才是!為何痛癢無關?”
倬然道:“你這話也說來好笑,除非知道打劫的人,才伸得冤。彼時官府通行嚴緝,尚無影響,你叫我怎樣伸冤,怎樣查印,怎樣拿盜?”小鳳道:“要印也不難,要盜也不難,可憐我是個女子,見老爺家破人離,久抱不平。今日見你,正要說幾句知心的話,不想你反藏頭露尾,一味哄我。”
倬然聽他說話有因,便摟定他問道:“你可知些緣故麼?”小鳳道:“要盜是容易,只是你說救我出去也無力量,豈有力量去拿盜!對你說也無益。”倬然笑道:“我實對你說,你且不可則聲,我中過進士,現任河南按院。因一路還有些事情,恐怕走漏訊息,故爾如此,不是哄你。你且說打劫的是誰?”小鳳聽了,方才喜遂開顏,把積年愁恨,一齊散去。便將沈君章等人打劫的,一一說了,只消拿住他,可不是冤也伸了,印也有了,公子也有下落了?”
倬然道:“你父親可知情的麼?”小鳳道:“想是知情的,如今死了,也罷了。”倬然道:“但不知那姓沈的果在河南否?”尚義道:“我知道盛二有個哥,在彰德府住,必然在那裡是真,只不知在那一縣。”倬然道:“既在河南,少不得要尋他。”小鳳道:“如今我的事怎樣商議?”倬然道:“這不難,只消如此如此便了。”
小鳳大喜,說話之間,吃過早飯,又細敘前事。小鳳又問及尚義,倬然便將他說知救脫高唐之難,並自己改姓的緣由,細說一番。不覺天色已晚,小鳳道:“當初你假道學,辜負我一段深情,天幸今日遇於旅店之中。但我已屬敗柳殘花,不知還肯相納否?”倬然笑道:“不敢請耳,固所願也!”晚飯畢收拾就寢。『首發97yes』
倬然雖是道學的人,卻也值少年久曠,小鳳又系遇了心上人,把十年的相思一宵發洩。這一夜的綢繆綣繾,嬌痴憐惜之狀,難以形容。直到雲收雨散之後,相抱而睡。一覺醒來,已是天明。起來梳洗畢,倬然即叫店家來,說道:“實不相瞞,那媚娘實是我家的人,被人拐賣在此,幸而昨日遇著,意思要煩你去對他鴇兒說,願償原價取贖。若說成了,自有重謝。”店家道:“說我便替你去說,只恐他不捨這顆搖錢樹。況媚娘是本地有名的表子,相知不少,他鴇兒即使依了,眾人也未必依。”倬然道:“只煩你去一說,依不依再相議。”店家道:“使得!”應諾而去。
去了一會,只見店門外,擁了一夥人進來,嚷道:“那裡來的流棍在此,冒認人口,叫他出來認認。”原來這些人是店家去說了,那鴇兒糾合來的罡棍。知道是過往的客人,可啖之物,一擁而入,先將小鳳拉出去,推上牲口打發去了。為頭兩個罡棍,把倬然數落道:“那裡走你這個不知死活的人來,你有幾個浪錢,在此賣弄,闞喪子!睡了一夜,也就便宜了你。怎麼搗出這些鬼話來?那一個是你的家人!”就動手打過來。
尚義攔住說道:“打不得的!”那人就把尚義一掌,回手又要打倬然,虧了從中一個老成些的人,見倬然一表非俗,不知來歷,恐打出禍來,和身勸了出去。眾人又吩咐店家,叫立刻打發媚娘昨夜的房錢,趕他起身。說罷,眾人洋洋得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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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獲盜印報冤雪恨
詩曰:
當年碌碌為誰雄,孽案難消法網中。
凡惡貫盈須有報,獨餘孤魄泣秋風!
當下店家見這夥人去了,便對倬然道:“這件事,我料來不妥的,相公定要我去說,幾乎連累著我。你們還不知,我這裡的罡棍利害哩!你是過路的客,何苦招架這些事?如今快將賬開發了,請尊便罷!省得他們又來尋鬧。”倬然道:“該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