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房間,卻未走遠,而是抱著小蒼熾立在窗外偷聽,他這種行為令人哭笑不得。
解答、記錄完畢,草湖放下筆嘖嘖稱奇,讚道,“凌姑娘真是位奇女子,我自認通曉天下奇難雜症,卻對‘天花’毫不知情,就連師傅留下的醫書上對此病矣無記載!”
聞言,我只笑不語。無法解釋,總不能告訴他、我來自未來世界,也不能告訴他在未來“天花”已絕跡,更不能說他生存的這個時空其實根本不存在。“凡事總有頭一遭,你不必介懷,人類生生不息,隨時代發展總會出現新鮮事物,包括疾病。”現代人的疾病在古代有些是沒有的,隨生活水平提高,各式各樣的病自然而然的找上門來。
“凌姑娘,你……”他張大了眼眸,欲言又止,雙目中綻放出異樣光芒。
“怎麼?”我不解他接下來要說什麼,納悶追問。
“你真是位奇女子!我找不到別的可以形容!”
聞言,我噴笑,什麼奇女子,我所說的話、所知的事每一位現代人均清楚。瞧他傻呼呼欽佩的模樣,實在令人想笑。
他捧著宣紙當作寶貝似的輕輕吹動,吹乾墨汁將其按記錄順序碼放整齊。站起來時我才發現他未穿長袍,而是著一套精簡合身的衣裝。“你這身打扮是要?”在我的印象裡他酷愛青袍,衣物中各式各樣的青色應有盡有,從未見他穿得如此精幹。
聞言,他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撿起落地之枕,走至床邊落坐,笑答,“稍後去山裡挖野參,穿長袍不方便。”
“你經常去挖草藥?”
“嗯!”他點頭,“‘北都’的深山老林我均已跑遍,山內生長著各式各樣的植物,有的挖來食用、有的挖來製藥,大自然無奇不有,許多東西均源源不絕,取之不盡、用之不完!”他說得眉飛色舞,彷彿現下已挖起了藥材,樂在其中。
聽著他喜悅的回答,我心生羨慕、憧憬,舌隨心動,脫口而出,“你自由自在,真好……”
音落,他面上笑容卡頓,隨後收起,側首看向房外偷聽者印在窗上的暗影輪廓,壓低嗓音對我說道,“他未給你自由?”
我搖首,苦笑,“早起服侍他更衣、洗漱、用膳,白日裡呆在府中不許外出,傍晚他歸府服侍沐浴入寢,偶爾需要時到後山採摘些薰衣草花,日復一日、月復一月,我的日子就這樣過著。”若可像他那般自由自在,怕是做夢都會笑醒。我故意將音量調高,就是想讓窗外的烈明野聽見。果然,聽完我的話他身子明顯一僵,頭也緩慢地垂了下去。
草湖沉默了,定定的望著我,半晌後依舊低語,“為何不試著與他溝通?或許他會同意給你一定的自由。”
聞言,我唇邊苦笑增深擴大,沒有言語,心中則道:烈明野呀烈明野,我要自由,你可知道?
我不言,他矣止語,我二人對望、對坐。良久後,我一掃苦悶露出感激之笑,掀開棉被學著日本人的樣子跪在床上給他鞠了一躬,發自內心的誠懇道謝,“謝謝你救了我的命、救了少爺的命、救了蒼熾的命,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請受我一拜!”他是個好人,大大的好人,先後為我三人治命奔波無怨無悔,更不見牢騷,像他這樣醫德高尚的人哪裡找?
“凌姑娘,使不得!”他大吃一驚,忙將我扶起,俊秀容顏泛起羞澀紅潤,搔著臉頰很是不好意思。“我是大夫,救人乃本分,救你們並非圖謝,而是生命有限,失去便不再回來!”
他的話令我感動,我溼了眼眶,顫抖著嗓音哽咽說道,“你是我在這世上的第一位朋友,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無以回報,唯有行禮!”說著,再行大禮。
“凌姑娘,快別這樣!”他被我弄了個大紅臉,手足無措。
“你受得起,只有這樣我心裡才會好過一些。”我拭了下眼睛,拂去滾出的淚水。我從見過像他這般不求回報的人,如今的事道好人難做,能做到他這樣實屬不易!
“凌姑娘,你這……你這……”他語塞,不曉得該說什麼。垂首,纖長的手指不停地搔著臉頰,膚色越來越紅……
◇
告別了草湖,我三人乘坐馬車返回烈府,小蒼熾睡了,烈明野一路無語、若有所思。
小蒼熾平安健康,穆柳絮欣喜不已,抱著熟睡的他一親再親,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寢前,我服侍烈明野沐浴。他坐在木桶裡垂著頭,不曉得在想什麼。我由他身後繞至身前擦洗,他忽然間抬起頭,沒頭沒腦的迸出一句,“我給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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