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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歸來

傅長啟回濮陽時,正趕上蕭瀾去了穎陰,延湄第一眼見著他,簡直不敢認。

他穿了件赭石色的皮襖,鬍子拉碴,臉頰黑紅黑紅,不知之前是曬的還是乾的,起了暴皮,活像剛從賊山上下來。

延湄稍稍張大了嘴,傅長啟攏著袖子衝她嘿嘿笑一聲:“瞧二哥是不是更俊了?”

延湄緊緊閉著嘴巴,卻過來拉了他的袖子往裡走,傅長啟嘴裡念著好好好,一進屋,熱意融融的,他袖子裡的手禁不住搓搓蹭蹭。

延湄立時就留意到了,把他上下瞅一番,倒挺快接受了他這副邋遢樣子,指著他的袖子說:“手。”

傅長啟笑道:“侯爺今兒不在府裡?”

延湄不接他這話,又說:“手。”

傅長啟只得乾笑著拿出來,邊道:“不妨事兒,只是稍有些發癢。”

——他兩個手都生了凍瘡,紫喇喇的腫著,還有些流膿,一著熱,癢得鑽心。

延湄的目光又轉到他的腳上,傅長啟縮了下靴子,忙道:“左腳也凍了,但沒手上厲害,你寬心,二哥走時帶了蛇膏,也抹了,過些日子就能好。”

桃葉和桃花在那兒瞧著眼眶子都紅了,桃葉道:“舅老爺,這凍傷可磨人得很,凍一回,往後年年都得凍,您這是往多苦寒的地方去了啊。”

傅長啟擺擺手說:“也沒有多苦寒,只正趕上一場大雪,在雪窩裡捱了幾天。”

延湄現也不問那些,她清楚治這些閔馨倒很有幾個的方子,便吩咐桃葉:“找閔小娘子。”

傅長啟本是要先回院子洗一洗,換個衣服,不意延湄還能主動提起個生人,因問:“閔小娘子是誰?尋她做什麼?”

延湄一下不說話了,但桃花還沒反應過來,答說:“閔小娘子同她的哥哥都是大夫。”

傅長啟是個一句話要轉三個彎兒的人,聞言便皺了下眉頭,看著延湄問:“你前陣子鬧病了?二哥上回到這,急匆匆地,倒沒瞧出來。是那之前還是之後?現好全了沒?”

延湄看著他,既沒搖頭也沒點頭,她本就不說假話,何況還是對著家裡人?但她又不願說允大娘的事,即便親如兄長,她也一字不吐。

傅長啟笑笑,“瞧你眼下這模樣,應是早好了。乍從南邊過來,水土不服也難免,叫丫頭們仔細些。”

延湄“嗯”了一聲,傅長啟又跟她說了些路上有趣兒的見聞,閔馨便被急火火地拉著進了院。

乍一見著人,她唬了一跳,向延湄道:“還以為是夫人尋我,若是給這位公子瞧病,怕是得哥哥來。”

延湄搖搖頭,耿娘子道:“這位是我們夫人的家兄,請小娘子來倒不是瞧甚麼大病,是舅老爺手腳凍著了,怕日後年年落下這個,想問問小娘子可有什麼秘方。”

閔馨緩口氣,這些傷處的秘方是她最在行的,登時露出個輕鬆的笑,說:“待我先瞧瞧。”

她稍稍上前,傅長啟手伸出來擱在桌上,閔馨見他手漲紫漲紫,腫如豬蹄,道:“傅公子是頭回受這凍傷麼?”

傅長啟頷首說:“是頭一回。”

“那尚好”,閔馨直起腰,“方子有,眼下是臘月,倒也好尋。就用這個月裡的鴨腦髓塗在凍瘡處,不出兩旬包你手腳即愈。”

傅長啟揚起黑眉:“這便得了?”

閔馨看他一眼,心說小夫人長得嬌憨明動,家裡哥哥怎是這個莽漢樣兒,因嘴裡不冷不熱道:“傅公子若是信不著,自可不用,但方子我是給了的。”

傅長啟見聞也不少,的確未曾聽過這個偏法,不過想想生鴨腦望著噁心聞著腥氣又大,這樣的方子一般人多半不喜,是以不用不知,他沒聽過也沒甚稀奇,便拱手道:“傅某隨口一問,閔大夫莫見怪,明日我就依了這法子擦塗。”

閔馨聽他語氣還算誠摯,自己也不好冷著臉,轉而又對延湄說:“夫人還得譴人跟我去多抓些秋茄樹根,回來煎湯,待水溫後泡洗凍傷的手腳,用足一冬,來年便不會再凍傷。”

延湄便讓耿娘子跟著她去,閔馨也有好些日子沒來府裡,原還想跟延湄說幾句話解悶,結果人家府裡來了親戚,只得作罷。

傅長啟上回住的客院一直收拾著,延湄將他送過去,桃葉又張羅著去廚下,好在這個時間趕得巧,臘月里正備年貨,府裡才買了十幾只鴨子待宰,鴨腦髓夠用的很。

蕭瀾那邊當天晚上得了信兒,第二日午間便趕回府裡。

五百匹烏孫馬膘肥體壯,皮毛油光水滑,正在跨院裡擠來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