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湄正剛吃完一塊兒栗子糕,耳朵裡聽到這話立時瞪大了眼睛,噎得直拍心口,蕭瀾一步起來,忙把水給端到嘴邊,說:“難受就吐在我手裡,你慢一些。”
延湄吞了兩口水,把栗子糕順下去,噎得胸口疼,自己握了拳頭一下下捶,蕭瀾把她手拿開,用掌心慢慢往下捋,延湄喘幾口氣,還想著閔蘅的話,眉頭蹙起來。
閔蘅滿是歉意,有些無措,又沒法子上前,在原地漲紅了臉,蕭瀾也不想再說,轉過身道:“這幾日還要麻煩閔大夫,也請回去歇著吧。”
閔蘅躬躬身子要退,延湄卻出聲道:“腿傷。”
閔蘅忙擺擺手,垂著眼說:“多謝夫人,侯爺想的周全,單給我的鋪子裡派遣了馬車,在侯府裡,都是敞轎抬著走的,閔某都快不會走路了,這傷也用不了多久就會好。”
延湄嗯一聲,便也不問了。
蕭瀾目送他出了花廳,回身把點心挪開些,說:“也先別吃了,沐浴完直接用晚飯。”
延湄抖抖手,說:“不舒服。”
她尚浸在閔蘅說的野聞裡,那事情聽得她心裡頭難受,蕭瀾沉默片刻,道:“回去吧。”
延湄先回房沐浴,蕭瀾叫了程邕來,問太守陸文正可曾來過,程邕回道:“申時陸大人過來謁見,屬下說太上皇一路疲累,正在歇息,改日再召見,陸大人倒也沒多說什麼便先回了府衙。”
“讓人留意就行”,蕭瀾交代,“不必盯太緊,常敘呢?”
“常將軍還帶人在洛水附近設防,估摸明後日才能回來。”
蕭瀾叩叩手指,常敘這裡,他必須得賭一把。
這日安排的人多,跨院和客院幾乎都占上了,侯府從外面看沒什麼不同,實際外鬆內緊,每個院裡都是輪崗值哨。
等沐浴一番,又用過晚飯,已經是二更末,蕭瀾與延湄又到霍氏院中去了一趟,霍氏已吃過藥睡下,倆人頓得一頓方返回來準備歇息。
延湄回到熟悉的地方,而且終於能踏踏實實地躺在自個兒的床榻上,心裡頭鬆快得多,抱著被子滾來滾去,蕭瀾坐在外側看她,心下卻稍有些不定。
——之前兩個人已然是同衾,但這會兒看……延湄似乎沒有再與他蓋同一床被子的意思。
延湄滾夠了,就老老實實鑽在被子裡,閉著眼要睡。
蕭瀾咳兩聲,叫她:“湄湄。”
延湄沒甚反應,眼睛閉得更用力,蕭瀾沒話找話,問:“渴不渴,要水麼?”
等了好一會兒,延湄才閉著眼吐出幾個字:“剛喝過。”
蕭瀾抿抿唇,有點兒無從下手,心裡頭也頗是矛盾,一面自知延湄累了一路,該是讓她好好睡上一大覺,但一面又總覺長了荒草似的,落不到實處。
他忍了半晌,還是忍不住輕輕戳了下延湄的被子,問她:“你……冷不冷?”
延湄其實有一點兒,正房裡三個多月沒住人,濮陽前陣子又秋雨不斷,夜裡犯涼,加上……她之前與蕭瀾睡一個被子其實已習慣了,現又變成自己睡必然有些不大適應,但她硬是不動,說:“不冷。”
蕭瀾吃了個釘子,卻莫名覺得好笑,他稍微湊近一些,想來想去,用延湄的法子,問:“那你被裡暖和麼?”
可能是延湄想起這話自己說過,她睫毛顫顫顫的,終於肯睜開眼睛看他,蕭瀾被她盯著瞅了一陣兒,開始臉紅,指指自己的被子,磕巴道:“你要是冷,我我……”
延湄側了下身子,打斷他的話,直接問:“想一個被窩兒?”
蕭瀾臉上騰地一燒,跟著她低聲說:“嗯。”
延湄皺皺臉,顯然對他嗯了一聲並不滿意,但直接讓蕭瀾說“我想抱著你,跟你睡一個被窩”他一時真是說不出口,但他做的出來。
因伸手試探地抓住了延湄地一個被角,結果延湄毫不留情地在他手上拍了一巴掌,“說話。”
蕭瀾抿抿唇,說:“想。”
延湄這回笑起來,故意把被子掖了掖,對著他吹口氣,哼哼:“我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