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交疊在被子上,呼吸輕緩,睡得正熟,哪裡有方才紅著臉要哭的模樣?
蕭瀾籲口氣,按了按眉間。
是夢。
他竟然做了這樣的夢?!
來不及回想,他掀被去了漱房,鏡子裡他額角有汗,臉上微微發紅,並沒有像幾年前那次白著臉想要嘔吐。
他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夢。
是第三次。
但頭兩次夢裡的都不是他自己。敢
是在他尚小的時候,那兩次甚至可以稱之為噩夢,讓他很久一段日子夜裡都不願閉眼,唯恐再做那樣的夢。
後來寺裡待得久,經念多了,倒真沒了夢,可以一覺沉睡到天亮。
蕭瀾閉眼緩了會兒,思緒漸沉下來,正要出隔門,他忽感到一件事,慢慢低下頭去看,他發現,——自己有了反應。
雖不是特別強烈,然而到此刻,仍舊沒有消弭下去。
短暫裡,訝異大過了旁的。
他說不清自己有無喜悅,因為之前他也未覺得這有甚大不了,旁人興許不信,但他自己確實沒起過情/欲的念頭。
今兒晚上是著了魔了。
心裡頭充盈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大步返回床榻前,見延湄依舊在酣睡。
他伸手推她,直想要將人立即晃醒,延湄苦著臉縮兩下,勉勉強強把眼睛睜開條縫兒,在昏暗裡嘟噥:“怎的了?”
蕭瀾說:“你起來。”
延湄又要睡,蕭瀾抬她的脖子,“起來。”
延湄被強行扶坐起來,努著勁兒睜眼看他,問:“瀾哥哥,做什麼啊?”
蕭瀾也完全不知自己這是要做什麼,只覺心裡頭一跳一跳,有什麼像要蹦出來,自己這會兒醒著,就想要她也醒著。
“陪我說說話”,他勉勵壓著自己的呼吸說。
“說什麼?”延湄身子直往一邊歪。
“說什麼都成”,蕭瀾給她墊個靠枕,“你別睡。”
延湄白天走了大半日,現又是夤夜時分,當真困不得行,腦子裡混混沌沌,哪裡能想起話來與他說,便只得一疊聲地空口叫他:“瀾哥哥瀾哥哥瀾哥哥……”
“在,在,在”,蕭瀾一聲聲地應,在今日這樣的夜晚,即便只是這般毫無內容的對話,仍叫他心裡漾起莫名的滋味。
延湄稀裡糊塗叫了一陣兒,腦袋一下一下地打瞌睡,她實在忍不住問蕭瀾:“瀾哥哥,你不困啊?”
蕭瀾真的一點兒都不困。
他瞅著延湄,偏過頭笑起來。
如此折騰了一夜,早上兩人眼圈都是黑的,蕭瀾瞧著又有點兒後悔,心道,自己折騰她做什麼呢?
可他就是想。
從來沒像這般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