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蹙眉出聲道:“皇后娘娘將我與母親宣進宮來,卻又不說何事,豈不是成心給人難堪?”
她打小驕縱,除了自個兒父親之外誰都不怕,又因之前霍氏召見她們母女時,裡裡外外地暗示過蕭瀾雖取代了前太子,但皇后的位置只有沈家嫡女最合適,沈如蘭自幼便知道自己的身份,雖然她看蕭瀾不順眼,但瞧延湄更不順眼。
延湄茶喝一半,聞言抬頭看她,蕭瀾也盯了她一眼,那一眼裡帶了些微的煞氣,沈如蘭咬咬嘴唇,不自禁往虞氏身邊靠了靠,延湄偏頭看蕭瀾,蕭瀾抬了抬下巴,延湄知道他允了,轉過臉來道:“掌嘴。”
沈如蘭聽得一愣,這兩個字她自己說過很多次,還是頭一回聽見旁人要掌她的嘴,可還沒來得及有更多反應,已經進來兩個宮女拉她的胳膊,虞氏一下慌了,忙護在女兒身前衝延湄道:“不能打!”
蕭瀾神情一冷,緩緩道:“衝撞皇后,怎就不能打?沈夫人這是要教朕還是要教皇后?怕都不成罷。掌嘴。”
司事宮女得了令,揚手便打,虞氏情急之下兩手抱住了她的胳膊,急急看向延湄:“皇后娘娘!她無心的!您不能、不能……她她……”
虞氏言語有些亂,正急得六神無主,虞珵之和虞老太太到了。
虞氏鬆了口氣,忙求救地看向自己母親,虞老太太剛來也是一怔,這些天她惦記著正關在刑部大牢裡的嫡孫,沒吃好也沒睡好,精神不濟,瞅著比之前老了幾分,因為上火,嗓子也發啞,拄著金杖行禮道:“老身見過皇上,皇后,不知這丫頭犯了甚麼錯?惹皇上如此動怒?”
蕭瀾眯了眯眼睛,道:“殿前無禮,衝撞了皇后。”
虞老太太一皺眉頭,往上覷了延湄一眼,沈如蘭剛才有點兒嚇到,哽著嗓子低聲道:“外祖母,孫兒沒有。”
虞老太太咬咬牙,若是之前,她定得據理力爭一番,況且她和虞氏都是一品的外命婦,但凡皇家顧念半分臉面,都不會真動沈如蘭一個指頭。可眼下……虞彤在牢中被關得死死的,虞珵之停職待查,虞老太太便是心中再氣,礙著親孫子,也不能在蕭瀾面前太過放肆,因扭頭瞪了沈如蘭一眼,點了兩下柺杖,道:“是她年輕不懂事,還請皇上莫怪。”
蕭瀾一笑,拉著延湄起身,慢慢下了兩級臺階,溫和道:“罷了,朕不怪她,但她衝撞的是皇后,該給皇后賠不是。”
沈如蘭委屈得快紅了眼圈兒,在後面跺跺腳,道:“外祖母……”
虞老太太也哽著一口氣,抬頭看向延湄,延湄卻也正盯著她,一言不發,僵持了半晌,虞老太太低聲喝道:“二丫頭,你方才有什麼不對的,給皇后賠個不是,皇后大人大量,不會怪你一個小孩子。”
沈如蘭兩隻胳膊還被宮女抓著,這會兒父兄都不在身邊,表哥虞彤的事她也知道,只好“嗯”了一聲,兩個宮女這方撒手,沈如蘭不情不願地上前幾步,福身,小聲道:“方才是臣女一時心急,衝撞了娘娘,還請娘娘莫怪罪。”
半晌,金階上無人應聲。
沈如蘭屈著膝,腿都酸了,也沒聽見皇后說話,她委屈至極,眼淚湧出來,抬頭憤憤去看,卻見皇后根本沒有看她,目光還盯在虞老太太身上。
虞老太太忍了半天,也知道沈如蘭這個不是賠得心不誠,不見叫起,只得硬邦邦開口說:“皇后是國母,度量想必非旁人能比,這孩子又小皇后幾歲,就莫跟她計較。”
延湄看看她,又看看虞氏,總算出聲說了句話:“本宮,不與她計較。”
虞氏並不知她說話的習慣——有時只說前半句,聞言鬆了口氣,使眼色讓沈如蘭謝恩,沈如蘭蚊子似的謝了一聲,嘟著嘴站到虞氏身後。
花生示意幾個宮女退下,又親自去關了殿門,蕭瀾便輕輕嘆了口氣,橫一眼虞珵之,道:“虞卿那日吹冷風著了寒,病輕些了?”
虞珵之垂眼應了一聲,有些訕訕,虞老太太今兒挺意外虞氏和沈如蘭也在,把方才的事情暫且撂開,道:“老身得皇后旨意進宮,不知怎到外殿來了。”
蕭瀾抬抬手:“是朕讓皇后召老夫人進宮,在外殿,是想說說虞家小郎……”
下面幾人神情同時一緊,蕭瀾卻頓住了,看著虞老太太一笑,說:“原來老夫人對孫兒和外孫女都是這般心疼著緊的……朕還當你鐵石心腸,向來枉顧親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