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潛走時已近二更,延湄酉時在內殿用了晚膳,蕭瀾則一直沒進東西,只是時辰已晚,不宜多用,延湄讓膳房做了三鮮燴疙瘩,陪著蕭瀾吃了一小碗,等回到赤烏殿時,已是二更末。
洗漱歇下,蕭瀾一時睡不著,手指頭蹭延湄的臉,問:“困了?”
延湄按平日的習慣已經睡下,今兒腦袋埋在他懷裡不出聲,蕭瀾任她悶了一會兒,說:“你討厭陸家二老爺麼?”
陸潛晚上走時想說話,蕭瀾知道他應該是想再見見延湄,但延湄回內殿後便一直沒出來,蕭瀾也就沒讓。
延湄在他胸前蹭了蹭,半晌才抬頭,卻答非所問說:“我是傅家的。”
“嗯”,蕭瀾把她摟緊些,低聲道:“你是傅家的,如今更是我的,這任誰也改不了。”
延湄嘟嘟嘴,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蕭瀾又問:“是不是並不討厭他?”
延湄不說話,算是預設了——她對陸潛的確說不上討厭,畢竟陸潛性情溫和,之前在不知延湄身世時,對她也多有善意,兩人喜好相近,甚至有些微莫可名狀的默契。
但也僅限於此——並不討厭的陌生人。
即便知曉了陸潛才是自己的生身父親,延湄心裡頭也升騰不出甚麼感情,只稍稍有一丁點兒彆扭。
“那……虞家呢?”蕭瀾道:“或者說大司馬伕人虞氏,你上回見了她的。”
提起虞家,延湄眼中便露出顯而易見的怒意來,她偏了偏頭,磨出一個字:“呸。”
蕭瀾揉揉她的腦袋,小聲道:“刺客的事如今查到的是虞家老太太,但母親當日求人,求的是司馬伕人,她……”
蕭瀾是顧忌延湄心裡反傷,不知曉便罷了,如今知道虞氏是她的生母,他怕延湄哀憐自個兒身世。
然而延湄半點兒也沒有。
她對虞氏只有怒和恨,“親緣”兩個字在她的眼裡,若與傅家比,根本不值一提。
她打斷道:“瀾哥哥,我要見她。”
蕭瀾看她片刻,已懂了她心中所想,親親她的額角,說:“我帶你見。不止虞氏,算上沈家和虞家一塊兒,連帶陸二老爺,該是說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