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開了方子用著,太后此症已久,需得些時日慢慢來。”
蕭瀾知道霍氏這恐是心病,他嗯一聲,花生便揮揮浮塵,意思可以告退了,閔蘅一頓,抬眼看了看案後,蕭瀾道:“還有事要回?”
閔蘅忙低頭:“微臣告退。”
他去昭明宮時,那兩個才進宮的嬪妃還在庭院站著,他未曾見著皇后,如今這身份已是雲泥之別,便是丁點兒為她不忿抑或擔心的神情也不該露,閔蘅抿抿唇,匆匆退出了殿中。
那宮女也跟著一塊兒退出來,臉上帶了些微失望——皇上根本都沒有看她,更無從認出來或問一聲,白倩咬咬嘴唇,不知自己留在霍氏宮裡是對是錯。
但她也沒的選。
蕭瀾當日帶著延湄一併進京,完全忘了還有她這麼個人,在侯府裡,她就妾不算妾,丫頭不算丫頭的,身份尷尬的很,只能想法子去討霍氏的歡心,虧得她一手好廚藝,霍氏才勉強將她留在身邊。
等到進京,事成,放眼偌大的後宮,隻立了皇后,嬪妃連個影兒都沒有,如今倒是進來倆,可還是半點兒沒她的份兒。
白倩心裡略微有點兒怨,畢竟她與旁人應是不一樣的,她也跟著蕭瀾一路到濮陽,同歷過甘苦,還為他辦過差事,只是,她沒有延湄命好。
家裡父兄都還眼巴巴地等著她能被封個貴人,哪裡知道她現只是個連皇上身邊都近不了的宮女。
不過來時太后交代,若皇上看見她,沒把她趕出敬思殿就是好事,說明是念著以前的情分的。白倩扭扭手,又有點兒臉紅,也或許皇上剛剛看到是她了,不過一時沒說?若換做今日的吳氏和張氏來,定要被趕出敬思殿。
白倩想著跑到靜湖邊照了照,可惜天黑了,照不清她的姿容。
……
戍正的鐘聲敲過,蕭瀾暗暗呼口氣,心說今兒這時辰過得忒慢了些,他起身要往裕德堂沐浴,瞥一眼花生,赤烏殿還沒有人來。
花生這會兒已然領會了聖意,躬身道:“奴才方才把荷包掉在路上了,想去尋尋。”
蕭瀾扔過個棗打他腦袋,“就你這東西事情多。”
花生點頭哈腰地應著,等伺候他進了裕德堂,一溜煙兒就往赤烏殿跑,心說不管怎樣,拼死也得求來皇后娘娘一句話。
他跑得快,蕭瀾在這邊沐浴也沒敢耽擱功夫。
沐浴前,他還想著要這樣要那樣,可等沐個浴出來,他又改主意了,想著只要延湄說句好話,他今兒也別訓責了,就抱著人踏踏實實睡一覺,置氣什麼的,明兒再說罷。
他洗得快,但小太監腿腳也不慢,出來時花生已經回來了,蕭瀾頭髮還滴著水,溼淋淋的,睨他:“尋著了?”
花生卻一臉要哭像,小聲道:“皇上,赤烏殿今兒八成歇得早,奴才到時見已熄了宮燈,隔著宮門問兩句,裡頭說皇后娘娘早睡下了。”
蕭瀾:“…………”
行,長本事。
真長本事!
蕭瀾後槽牙生疼,他本換了身玄色常服,襯得英姿勃勃,可是一生氣,胸口起伏,頭髮上的水珠順著肩膀往下淌,叫人瞧著又駭又心疼。
花生想說個什麼讓他暢暢懷,但又不敢,好在,還是有敢的。
程邕在殿外道:“皇上,微臣有事要稟。”
——之前去查刺客的那撥人,摸著頭緒了。
…………
赤烏殿。
延湄今晚確實歇得早,但是躺在塌上也沒有立時睡著。
來小日子尤其懼冷,她腳底下踩了兩個湯婆子,剛開始還精神著,沒多會兒就昏昏然了,可一手還往旁邊摸索著,耿娘子瞧了,低聲道:“奴婢讓人去給皇上送碗夜宵?”
延湄把手撤了回來。
耿娘子只得不提了。
延湄先還撐著,後來實在撐不住,睡了過去,耿娘子嘆口氣,坐在殿中守著,蕭瀾走後,延湄並沒有發脾氣,只是盯著被蕭瀾踹開的隔門出了會兒神,她尚是有些茫然的。
一個人用過晚膳,她看看赤烏殿內,大大空空的,這才慢慢回神——蕭瀾生氣了,非常生氣,從沒對她生過這麼重的氣。
可延湄心底裡竟生了絲歡喜。
她似乎窺見了一個山尖兒,又一時無法得知全貌,但心裡有預感,她看見的,將會是一座巍峨的、雄偉的大山,這山裡既有千溝萬壑,又有流水明月;既能看見皚皚白雪,又能看見三月桃花。
寅時延湄醒了一次,因平時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