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散盡方可;若是淤血處不好施針……”後半句話劉院正嚥下去,不好說了。
傅濟道:“劉太醫不必顧忌,直說便是,傅某受得住。”
蕭瀾頷首,劉院正只得道:“若是淤血處不當,老夫人也可能,一直這般昏迷下去,抑或是能醒,但動不了,也無法開口言語。”
他說完,屋中只能聽見喘氣的聲音。
唐氏先抹了抹眼淚,延湄反沒有,只是緊緊閉著嘴巴,還是閔馨先出聲道:“娘娘,這只是最壞的預計,老夫人得您和皇上護佑,自有福氣,會醒過來的。”
延湄怔怔地沒出聲。
蕭瀾道:“需要什麼你自管從太醫院取,晚些交代一聲兒,這陣子你暫且留在國公府裡。”
“旁的倒也不缺”,劉院正道:“只是需再有位太醫給微臣壓針。”
延湄這時轉了身,抓起蕭瀾一隻手,在他掌心寫字,她剛寫第三筆蕭瀾便知她的意思了,合上手掌,頓了頓問:“閔蘅成麼?”
劉院正點頭——閔蘅行針他是考較過的,比其他幾位年長的太醫都要穩。
事不宜遲,蕭瀾讓人先帶劉院正返回太醫院,備上所需的東西,順道將閔蘅也帶來。
延湄站到榻邊,一眼不眨地看著傅夫人,似乎還是不大相信傅夫人會一直昏睡下去。
傅濟將幾人請去了花廳,閔馨看見傅長啟原本一腔的委屈,可見傅夫人病重成這般,甚麼心思也沒了,低低勸道:“老天護佑,老夫人會沒事的,前年裡,我哥哥也曾診過一位撞傷頭部的病人,現今已恢復如常了,你、你莫太過擔心。”
傅長啟轉頭看她一眼,見朝陽之下,閔馨微仰著臉,滿目的擔心與緊張,他點點頭,輕聲道:“多謝。”
“不用”,閔馨咬咬嘴唇,她有一肚子話想說,可眼下太不合時宜,只能壓著,將這些話全部揉進目光裡,傅長啟被她看得一愣,步子放慢了些,閔馨敏感地察覺到,不說話了,低頭調著步子,與他走成一致。
蕭真耳朵長,前半句話他還聽見了,後邊沒了動靜,他不自禁轉身看了一眼,只看到閔馨在低頭走路,他嘖了聲,心說人前還挺會裝乖。
幾人坐下用了頓茶點的工夫,劉院正打個來回,閔蘅也跟著到了。
兩人商討番病情,頭次施針為的是打通筋脈,時間長些,等得人提心吊膽,蕭瀾看延湄,延湄的目光此時卻都放在閔蘅身上——相較於劉院正,她還是信得著閔蘅。
小半個時辰,裡間、外間都無人說話,及至施完針,等著的人也出了一頭汗。
頭一次尚瞧不出太多,可是閔蘅淨過手,來回話時見延湄眼裡隱隱約約全是期待,他感覺自己點了下頭,回道:“老夫人情形不算太糟,若能醒,便有望恢復。”
延湄眼睛霎時亮了一下,偏頭看蕭瀾,蕭瀾總算得以被她看一眼,道:“若需要什麼藥,便在宮裡取。”
傅家人跟著謝恩,他們折騰了一上午,不便在宮外用午膳,便起身回宮。
延湄好不容易回府一趟,傅夫人又是這個樣子,她幾乎一步三回頭,不捨得很,蕭瀾道:“二哥也隨著進宮一趟。”
傅長啟領旨,閔馨忙道:“微臣也隨娘娘回宮。”
蕭真嘿了聲,瞪眼:“本王府中側妃的病你還沒瞧呢!”
蕭瀾擔心延湄這一急自個兒也鬧出什麼病來,得叫閔馨回去給她診脈,連帶說說話解悶,遂睨著蕭真:“你若是急,便去尋旁的大夫,若不急,便等著過幾日。”
蕭真只得不吱聲了。
閔馨麻溜兒地扶著延湄上了車駕,她剛剛是被蕭真送過來的,劉院正和閔蘅都暫且留在傅家,剩她一個只得暫且跪坐在車轅處,傅長啟便另牽了匹馬過來,把韁繩遞給她問:“會騎馬麼?”
閔馨其實這幾日正跟著閔蘅學,從這到宮裡走御道,一路平平坦坦,她是能騎上一段兒的,可是卻搖搖頭,道:“我不會。”
傅長啟看著她,閔馨也不臉紅,她沒有閨閣女子的矜持,索性厚著臉皮道:“傅二哥能不能帶我一段兒?”
傅長啟被這稱呼弄得微微怔神,眨了眨眼,笑道:“成。”
閔馨也不客氣,牽著韁繩便往他的馬上爬,傅長啟看她這動作,挑了下眉,往車裡報一聲,自己也登蹬上馬。閔馨先剛是怕他不肯帶著自己,此時真正共乘一騎,她也知道臉紅了,緊緊攥著韁繩不敢動。
傅長啟一手從後邊伸過來,晃了晃韁繩,道:“你若一直這樣拽著,這馬可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