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身,“皇上方是真正英武。”
蕭瀾啖了口茶,似笑非笑道:“朝中才俊盡出虞、沈兩家,也是朕之幸事。”
虞老太太道:“虞氏一族便將盡心竭力,輔佐皇上。”
“那便好”,蕭瀾將茶盞放下,門外花生稟道:“皇上,陸大人帶著陸二先生到了,正候在靜思殿。”
蕭瀾遂起身,“那朕便不陪了,正有事要問,皇后也隨朕一起。老夫人且與母后說話,多呆些時候才好。”
虞老太太聽到陸家目光微閃,但很快如常,起身回禮,眼睛盯了盯延湄的背影。
打昭明宮出來,延湄要回赤烏殿,蕭瀾卻拉住她道:“你與我一併去靜思殿。”
延湄眨眨眼,忽湊近了小聲說:“我不喜她。”——她說的是虞老太太。
蕭瀾剛剛看她出了宮門就垮下一張臉,因也小聲道:“我瞧出來了。”
延湄鼓著嘴,兩手在臉頰上輕輕拍了拍,隨著他去了敬思殿。——其實這有些不合規矩,因除了幾項的祭禮以及宮宴之外,皇后不該見外臣。
可皇上就在這兒,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陸文正行禮,他身旁的是一個坐輪椅的男子,著深色大衫,峨冠博帶,遠遠的在金階之下也起身欲行禮。
蕭瀾抬了抬手:“先生腿腳不便,跪禮便免了。”
那男子笑了笑,已然站起身來,長長一揖,從容道:“如此,小民多謝皇上恩典。”
他聲音溫厚,自帶一身儒雅,隨著他起身,身後的龍椅也稍稍傾斜,發出輕微的響動,等坐下時,輪椅便又放平。
延湄一下被吸引了注意,有些好奇,但又知道這是在外殿,不能亂動亂說,因只遠遠的望著。
蕭瀾今兒是特意帶上她過來,倒並不是要考較這位陸二老爺,而是想叫延湄岔岔神,省得總念著傅夫人的病,因而也沒客套,笑道:“先生莫介意,皇后也愛這些巧器,是以才盯著先生的坐椅,不知先生可方便讓她瞧瞧?”
陸潛略略意外,女子愛這些的實在不多,拍拍輪椅,興然道:“得娘娘幾眼,那是這幾塊兒木頭之幸。”
蕭瀾吩咐另外賜坐,兩個小太監過來想將他抱起,陸潛擺擺手:“陸某隻是腿疾,雖慢些,這些事還是能自己來。”
他在輪椅上按了下,扶手處便慢慢伸出根木杆,抽出,還能變出兩倍長,一頭掰了下,岔成丫口,便是條結結實實的柺杖,他扶著,不疾不徐地坐到旁邊的凳兒上,衝著延湄欠欠身,坐了個請的手勢。
延湄看看蕭瀾,蕭瀾點頭,與她一塊兒下了金階。
延湄全副注意力都在輪椅上了,蕭瀾估計要不是陸潛就在當場,她準得把這輪椅拆吧拆吧都卸了。
一時也沒人說話,陸潛氣度從容溫和,也不因頭次面聖而拘束或不自在,臉上一直帶著淡笑,看延湄圍著輪椅轉。
不一會兒功夫,延湄弄明白了剛剛輪椅能傾斜的原因,出聲道:“加了伸縮木,還有一小截勾著使力的鋼繩。”
陸潛笑著點點頭,延湄又說:“伸縮木容易磨損,包了蠟,而且前後還有兩個榫舌扣著。”
陸潛這時才出聲,確定延湄是真的懂,而非葉公好龍,遂禮道:“是,皇后娘娘慧眼。”
延湄也沒客氣,又看一會兒,說:“這只是小的,輪椅裡還有許多機關。”
陸文正嚇了一跳,忙道:“皇上,叔父絕無犯君之意。”
蕭瀾擺擺手,延湄已道:“不是害人的機關,是便於自個兒的機關。”
陸潛微微笑起來,頷首,但延湄摸不清哪個機關是幹嘛的,便看著他,陸潛道:“讓小民給娘娘演示一番。”
小太監遂將輪椅推回來,陸潛便隔著幾步距離一一把機關解給延湄看,蕭瀾跟著看完也不禁讚許,一張輪椅裡藏得巧物頗多,甚至有能夠伸縮的木扇,天熱時不需要自己動胳膊,那木扇便能上下動著扇風。
“先生是鑽習這些工器物可是時日已久?”蕭瀾問。
“有些年頭了”,陸潛道:“幼時便偏愛這些,只是家中不準深習,後來”,他拍了拍自己的腿,“賦閒在家,倒有了空閒,才漸漸又拾起來。只是陸某磨的是年頭,皇后娘娘是天分,極難得。”
蕭瀾心說,那是自然,他最知道。
陸潛笑盈盈,他本就身處名門,這些年起起伏伏下來,正如他的名字一樣,深潛不露,很有些虛懷若谷之姿,蕭瀾也沒有拿帝王的架子,命人上了好茶,便在殿中與他清談起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