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驛館時,更夫恰好敲響了三更的更鼓。
陪著姜溪回了房,又親眼看著他躺上了床,暗一便縱身一躍,上了屋頂。
坐在屋簷之上,暗一望著天上的圓月,難得褪去臉上的肅然之色,露出了一些茫然和若有所思。
方才,當姜溪又一次提起信件時,他居然生起了一股怒意,他憤怒姜溪即便是受了那麼多的傷害,被人如此利用,但是居然還是傻傻的,仍舊忘不掉那個將他的感情置於塵埃,傷他至極的人,還是時常記掛著她……
這樣的情緒,本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
想起了這段時日自己與姜溪的相處,確實是融洽至極的,然而思及此,暗一卻不由擰起了眉,神情也有了微微的變化。
他年少時就被師父收留,教了功夫,大了些,師父又教導他作為暗衛的職責,讓他好好保護二皇子,而他這些日子以來的所作所為,卻是已然超越了身為一名暗衛職責的。
儘管姜溪並非是他的主子,但他要做的,也該僅是盡到保護的職責罷了……
沉思間,暗一忽然聽見了姜溪的聲音,回過神後,他聞聲低頭,便看見姜溪披著外袍站在院子裡,正仰著頭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縱身一躍而下,暗一來到姜溪跟前,問道:“你怎麼還未入睡,可是覺得有哪裡不適?”他的語氣裡,帶著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關切。
搖了搖頭,姜溪笑道:“你無需擔心,我無事的,只是有些睡不著罷了,對了,你這些日子,夜裡便都在上頭嗎?”說著,他抬手指了指屋頂的位置。
暗一道:“不是。”頓了頓,他問道:“你可想要上去看看?”猜到姜溪現下所思的,或許還是五皇子和良妃的事,他又補充道:“站在高處時,心裡會放鬆不少。”
姜溪眼裡閃過一絲興趣,他含笑道:“那就拜託你了。”
聞言,暗一動作自然地抱起了姜溪,足尖輕輕點地,一個縱身,便上了屋頂。把姜溪放下,又扶著他坐好,之後,他就也在姜溪身側坐了下來。
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姜溪確實覺得自己的心情寧靜了不少,抬起眼眸,他看了遠處一會,笑了笑,感嘆道:“這裡的景色確實很好,不過若是有酒,便更好了。”
暗一道:“你先前已經飲了不少酒。”
輕笑了一聲,姜溪抬頭看了看滿天的星空,又看了看那輪圓月,輕聲道:“明日的天氣該是極好的。”
“嗯。”暗一應了一聲。
約莫坐了一刻鐘,姜溪便扭頭對暗一道:“與你坐了一會,倒是有些倦了,麻煩你送我下去吧。”
“好。”暗一點了點頭,隨即便抱起他,跳了下來,穩穩落在了地面上。
對暗一笑了笑,而後姜溪便越過他,朝著房間走去,走至門口時,他突然又轉過了身,說道:“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一夜吧,沒有石步原的吩咐,唐莊不會輕舉妄動的,今夜,應該也是寧靜的。”說完,他就進了門,並反手關上了門。
門外,暗一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露出了連他自己都覺得詫異的笑容,他又繼續站了一會,才轉過身,朝著一側的另一間屋子走去。
一夜,安然無事,轉眼便到了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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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城。
收到暗一傳來的訊息時,燕文灝正準備和慕子凌一起出門。
這幾日,蘇州城裡的雨一直在下,雖然自從他們到達的那日之後,都只是下著小雨,但幾乎沒有停過,一直到了今日,才終於是出了太陽,放了晴。於是,燕文灝便想帶慕子凌一道出去走走。
兩人剛剛走至門口,還未踏出門,便看到多元朝他們小跑過來,跑到跟前後,又湊到了燕文灝耳邊,對他耳語了幾句。
聽了話,燕文灝就點了點頭,然後,他偏過頭,朝著慕子凌露出了一抹略帶歉意的微笑,他說道:“抱歉謙和,恐怕我們要晚些才能出門了。”
輕搖了一下頭,慕子凌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掃了一眼四周,燕文灝道:“我們回書房再說吧。”
三人重新轉身回了書房,落座後,燕文灝便看向多元,開口問道:“暗一那裡如何了,他們如今可是還在揚州?”
低著頭,多元回答道:“暗一傳訊說,今日他們辰時便會啟程前往蘇州,若是順利,再有三日便能到達。”
“嗯。”
燕文灝聞言,微微頷首,他的指尖一下一下地輕點著桌面,沉默了一會,忽然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