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內,凌雲閣中。
寬敞明亮的宮殿內,燕文灝懶懶地靠坐在床頭,伸出一隻手,任由御醫為他把脈,他的臉色蒼白,神色亦有些怠倦,時不時還會輕咳幾聲。
“我的身體,如何了?可能下床行走?”
老御醫右手號脈,左手摸著自己長長的鬍鬚,微眯著眼,好半晌才收回手,聞言,心中生出一絲憐憫,畢恭畢敬地回答道:“近來殿下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可以適時起身到外頭走走了。”
“如此便好。”將伸出的手收回棉被內,燕文灝微微頷首,眼裡有了些光亮:“好了,你且下去吧。”他的聲音還夾帶著些許虛弱。
“是,那老臣便先下去候著了。”老御醫起身,對燕文灝作揖行禮,隨即便提著藥箱,退出殿內。
御醫離開後不久,一片衣角飛快閃過,燕文灝抬手揉了揉額角,便稱自己乏了,想要休息一會,又吩咐貼身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部退下,只留一名總管侯在門口。
宮女太監們一離開,立刻就有一名搖扇青年從房梁跳下,他身著一身青衣,腰上配著一枚蝴蝶狀的玉佩,外形俊朗,面容俊秀,嘴角自然上揚,似乎是天生帶笑。
這名青年,名喚謝景鈺,是燕文灝的師兄,最年輕的上將軍,亦是他多年的好友。
看到來人,燕文灝便收起了剛才虛弱的模樣,恢復本來面目——他原來是裝病的。
燕文灝確實真正病過,在他六歲時,他就中了一種罕見的劇-毒,這毒表現出來的症狀與一般的體虛無異,就是經驗豐富的御醫也查不出真正緣由,只當他是因母親突然離世,受不了打擊,才會如此,故而一直無人知曉他是中毒。
此毒兇險萬分,卻不會立刻致命,它會在人體內一直潛藏十幾年,使人常年纏綿病榻,無法耗費心思,身體虛弱無比,時時大病小病不斷,直到這毒真正開始發作時,就真是無力迴天。
三年前,燕文灝在宮內偶然救起一人,那人恰好是當今頗負盛名的醫者,他一眼便看出了燕文灝身中劇-毒。
此毒恰好是他師父生前所制,他能解毒,但為難的是,配製解藥的藥材難尋。為報燕文灝對他的救命恩情,他許諾一定會為燕文灝尋到藥材配製出解藥。
這一尋找就是三年,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那人終於找齊了需要的所有藥材,又在一個月前成功配製出了解藥。
不過燕文灝雖然解了毒,但由於他已經中-毒多年,身子卻還是虛弱著,至少需要一年時間才能恢復,於是他乾脆將計就計,讓自己繼續‘病著’,而且病情越來越重。
這麼做,一是方便他暗訪查探對他下毒之人,另外,只要他還‘病’著,就不會對誰造成太大威脅,那些躲在暗中想害他的人,也會暫時停手。
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燕文灝直徑走到軟塌坐下,然後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示意青年過來坐下,“你怎麼又來了?”
謝景鈺並沒有對他行禮,而是撩起衣袍自然而然地坐下,之後又隨手拿起矮桌上的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飲盡後,才開口說道:“自然是過來看你。”
燕文灝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他,“我記得昨日你也是這般說法。”但事實上,卻是過來悠閒半日,吃了他三碟點心,又喝了半壺茶。
“是如此的。”用摺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謝景鈺歪了歪頭,失笑道:“不過,我每次過來好似都是這麼說的。”
“今日不同。”提起茶壺為謝景鈺斟滿茶杯,又拿過一個新的茶杯,放置自己眼前,也斟滿,做完這些,燕文灝這才重新抬眸,“今日你來,是有問題要問我。”他說的非常篤定。
“是,我是有問題才再來的。”既然已經被猜出來,謝景鈺無所謂的聳聳肩,大大方方的承認。
燕文灝看了他一會,緩緩問道:“你想問什麼?”
謝景鈺已經收起了剛才嬉笑的模樣,抿著唇,沉吟片刻問道:“再過一個時辰,慕子凌便要入宮與你見面,我來是想問你,為何非他不可?”他是今日才知道這件事情。
端起茶杯緩緩飲了一口茶水,片刻後,燕文灝不答反問:“景鈺,你居然也有關心別人的一日。”
謝景鈺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你該知曉,他曾經救我一命。”
三年前,他剛以一己之力掃平一方山賊,在酒樓休息飲酒時遇襲卻不小心中了一劍,傷在腰腹,如果不是慕子凌發現了他,並且出手救他,帶他回家,又招來大夫替他診治,只怕他早已經因失血過多,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