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著身子,燕文灝靠坐在床頭,眯著眼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青年,有些驚訝:“景鈺,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謝景鈺十日前去了淮安,去幫燕文灝辦一件事情。
而這一去一回,即便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也需要五六日的時間。
沒理會燕文灝的話,謝景鈺只是將手裡捏得變形的書信丟到床上,臉色十分難看,他冷聲質問道:“這封信是怎麼回事?”
信裡說,一切已經按照燕文灝指示的辦妥,燕文志已經越來越煩躁,隱隱約約的動了殺心。
“信?什麼信?”
燕文灝有些疑惑,他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被丟到自己眼前的信件,在看清上面的字跡後,他抬起頭來,微微蹙起眉,“這封信怎麼會在你手裡?”
這是之前,落雨寫給他的信件。
落雨是他安排在燕文志和燕文遠身邊的人。
“你不要管我怎麼拿到信的。”有些煩躁地原地踱了幾步,謝景鈺看著他,眼裡壓抑著滿滿的怒火:“你怎麼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身上的毒剛解不久,身子也才剛剛恢復過來,哪裡能經得起你這麼隨便折騰?”
他越說越急,最後一句話,幾乎是低吼著說出來的。
——燕文灝居然拿自己做餌,設下圈套,引燕文志出手對付他!
看著謝景鈺為自己擔憂急躁的模樣,燕文灝眼神透露出些許暖意,他緩聲說道:“景鈺,你該知道,我不會輕易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這份健康,是我花了十幾年才換來,我非常珍惜。”
“那你為何要讓落雨故意誘使燕文志對你動殺機?”謝景鈺沈著臉,指著丟在床上的信件,神色凝重地問道。
搖搖頭,燕文灝解釋道:“並非是我刻意讓落雨誘導,我只是讓落雨按照燕文遠的意思去辦,而燕文遠想借燕文志的手來阻止我回到朝堂,甚至置我於死地,至於現在我所做的,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
“什麼意思?”
謝景鈺現在有些關心則亂,他此時聽著這番話,卻處在茫然狀態,一點也沒有懂燕文灝話裡的意思,也反應不過來燕文灝的計策。
燕文灝笑了笑,只是眼裡沒有絲毫笑意,他冷著聲,仔仔細細的,將自己安排的所有計劃都跟謝景鈺說了一遍。
“我這五皇弟,性格急躁,行事魯莽,而良妃不如德貴妃聰慧,且看不清局勢,又太過於溺愛他。此時,五弟若真的要害我,良妃一定會替他動手,而良妃身在宮內,用的無非是一般後宮爭鬥的手段,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用毒。”
說到這裡,燕文灝停了下來,他將多元端來的水一飲而盡後,又似笑非笑地接著上面的話,繼續說道:“但是今時不同往日,由於之前李賀的事,我已經被推到風口浪尖上,短時間內,大家都會時時刻刻注意著我,任何關於我的事,在朝中都會被放大數倍。”
“這個時候,一旦我中毒,以父皇多疑的性子,定然會心生懷疑,物件無疑,便是我那幾個兄弟,事情又發生在宮內,以他的心思,他一定會故意讓德貴妃來查,又讓賢妃從旁協助。”
“賢妃是我母妃,父皇必然會讓她查,而父皇之所以會讓德貴妃來查,自然是心存試探之意,德貴妃專寵十餘年,對父皇的心思自然是把握的極好,不會想不明白。”
“以燕文遠和德貴妃的心計,事情發展至此,他們定然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這事本是由燕文遠推動,他自然知道是燕文志所做,所以他們一定會查到良妃身上。”
“而且這麼多年以來,在宮中,德貴妃與良妃一直明爭暗鬥,燕文遠與燕文志也呈水火之勢,良妃是燕文志的母親,若是良妃失勢,燕文志也會大受打擊。”
嗤笑一聲,燕文灝眼底閃過一絲寒意:“到時候,縱然良妃有能耐將線索、痕跡全部掐斷抹去,他們也會捏造出虛假的證據來,讓良妃百口莫辯……”
說著,他的神情越發冰冷起來:“當年良妃蛇形心腸,害我母后無辜慘死,她已經逍遙了這麼多年,如今也該是時候,為她所做之事付出代價了。”
“……”
安慰的話已經到了嘴邊,謝景鈺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猶豫許久,最終說出口的,也只是一聲叫喚。
“師弟……”
他是知道燕文灝這麼多年來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的,而對於這些苦和罪,言語上輕飄飄的勸慰,又能起多大的效用呢?
看著眼前渾身散發著陰冷氣息的燕文灝,謝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