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時此刻,姜溪也只是眉頭緊皺,垂首站在原地,他把眼前的這一幕看在眼裡,卻不動聲色,也不置一詞。
對於燕文志的種種表現,在他的心中,亦是非常失望,再也提不起任何想法。
但凡燕文志能有一點上進心,有一點才華,會審查時局一些,至少在燕帝面前表現的好一些,他都不至於會如此。可是,如今的他,心裡只剩感慨,和糾結不已。
這麼多年來,輔佐燕文志,他是盡心又盡力,但此時,看著燕文志沒有一絲開竅,仍舊易怒,暴戾,猶如一個扶不起的阿斗一樣,一個壓抑在他心底已久的念想,終於又再次跳了出來。
他自小便立志要做一代賢臣,他自問,為官二十載,所做之事,也無愧於百姓,樁樁件件,都處理的恰到好處,然而這會兒,他卻是真的忍不住要問自己——
若是將來,燕文志真的成了太子,甚至成了那最高位之人,當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時,真的會成為賢君而非一代昏君嗎?
這個問題,一直在他腦中盤旋,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但實際上,他心裡早已經有了確定的答案,只是他始終不敢面對,也不想承認。
他總是無法忘記,當日,良妃苦苦哀求他的模樣。
淡然的視線一一掃過殿內的每個大臣,燕文灝將他們的神情全部收入眼中,尤其是在看到姜溪臉上覆雜萬分的神色時,他勾了勾唇角,笑了起來。
“二哥……”
戳了一下燕文灝的手臂,燕文瑾對他眨了眨眼睛,然後朝著燕文志的方向努努嘴,有些幸災樂禍地道:“看來父皇對他徹底失望了。”
“噓。”看了他一眼,又遞給他一個安靜的眼神,燕文灝無聲道:“勿要多言。”
如今燕帝正在氣頭上,如果被他發現燕文瑾的這些小動作,只怕還會遷怒到他身上。
扁扁嘴,燕文瑾“哦”了一聲,他也知道自家二哥是為自己著想,便乖乖地站好來,聳拉著一顆大腦袋,認真地盯著自己的鞋面數圈圈。
索性,他們的小動作並未引起燕帝的關注,因為在訓斥完燕文志後,禮部侍郎鄒善便出列,向燕帝提起了禮部尚書一職尚且缺失一事。
距離李澤章入獄已經三日,禮部堆積了大量檔案,都需要尚書親自簽署,審批,如果不早些定下補職人選,只怕檔案堆積太多,會引起混亂。
接到燕文遠的眼神示意,右相路嚴明小幅度的點點頭,他站出列,躬著身,藉由鄒善的話題,再次提及了李澤章的案件。
“陛下,李澤章關押在大理寺已有三日,這起案件關係重大,拖得越久,只怕還會生出其他變數啊……”他意有所指,但又模糊不定,倒沒有觸到燕帝的逆鱗。
“嗯,朕昨日便已下旨,將此案件全權交於二皇子主審。”
稍稍偏了偏頭,燕帝看向燕文灝,沉默一會,出言問道:“文灝,朕準你自行在刑部和大理石選擇協助審理案件的人,朕且問你,你可考慮好了要何人來協助你一起督辦案件?”
“兒臣已有人選。”說著,燕文灝神情嚴肅,他從袖中拿出一份名單,恭敬呈給燕帝。
從福喜手中接過名單,燕帝低頭看了一眼,見其中並無一人是燕文志或者燕文遠的人,他不禁挑了挑眉,心裡非常滿意,不過面上,他還是不動聲色,沉聲問道:“這些人……你為何選他們?”
這些官員,雖然都無一人是有站陣營,背靠皇子之人,但他們的官階都甚是過低,最高品階之人,也僅僅不過四品推丞。
想起昨日午後,福喜告訴他,燕文灝出宮之事,他抿著唇,手指輕敲椅背,看著燕文灝,眼神有些若有所思。
“回稟父皇,在接到聖旨後,兒臣當時甚是茫然。”語氣裡含了幾抹苦澀,燕文灝垂下眼簾,繼續說道:“兒臣大病多年,久居凌霄閣內,不曾涉及任何朝政,官員都認不清幾人,故而,猶豫許久後,兒臣便親自出了宮,去向慕大人請教,最後定下了他們。”
想了想,燕文灝又堅定道:“兒臣以為,他們官階雖低,但都是認真負責,心思細膩之人,有他們相助,就足以辦好此案。”
昨日,在慕府書房內,慕紀彥寫好名單給燕文灝後,就已然猜想到燕帝會問起燕文灝為何選擇這些官員,當時他便告訴燕文灝,如實告知便可。
他是慕子凌的生父,名義上,是燕文灝的丈人,但也還是當朝左相,身份擺在那裡,而且燕文灝本來就多年不曾涉及政事,這般向他請教也無可厚非,並不會引起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