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露臉了。甚至連母雞也都慌慌忙忙地急著從門底下鑽進去;惟有一隻黑胸脯像緞坎肩似的、紅尾巴翹到雞冠上的神氣活現的公雞仍然待在大路上,本來想要啼叫,忽然發了窘,也跑掉了。總管的房子和其他人家不坐落在一起,它處在茂密的綠油油的大麻地中央。我們的馬車停到了大門前。佩諾奇金先生站起身,頗帥氣地脫下披風,走下車來,親切地環視一下四周。總管的妻子在那裡迎候,向我們深深地鞠躬,並前來吻主人的手。阿爾卡季?帕夫雷奇讓她隨意吻夠了,才登上臺階。在過道的幽暗的角落裡站著村長的妻子,她也鞠了躬,可是不敢前來吻手。在過道右邊的所謂涼屋裡已有兩個婆娘在忙著收拾;她們把各種破爛、空罐子、發硬的皮襖、油缽子、放著一堆破布頭和一個穿花衣服的小嬰孩的搖籃等等通通搬了出去,用浴室的笤帚打掃灰塵。阿爾卡季?帕夫雷奇打發她們出去,在聖像旁的一條凳子上坐下來。車伕們開始把
大大小小的箱子以及其他什物往裡搬,並儘量讓自己笨重的靴子響得輕一些。
這時候阿爾卡季?帕夫雷奇向村長詢問了收成、播種以及其他農事的情況。村長的回答還是使人滿意的,可不知為什麼有點蔫,有點不利落,彷彿是用凍僵的手指去扣衣服的紐扣一般。他站在門邊,小心地東張西望,給一個手腳麻利的侍僕讓道。我從他那健壯的肩膀後面,看見總管的妻子在過道里悄悄地毆打另一個婆娘。霎時間傳來馬車的響聲,馬車停在了臺階前,接著總管進來了。阿爾卡季。帕夫雷奇所說的這個治國安邦之材,塊頭不大,寬肩膀,白頭髮,體格壯實,紅鼻子,淺藍色的小眼睛,扇形的大鬍子。捎帶說一句;我們發現,自從俄羅斯立國以來,還沒有一個發財又發福的人不長又寬又密的大鬍子的;有的人長期只蓄有稀稀的尖形鬍子,曾幾何時,便長出滿臉的鬍子來,宛如一個光圈,真不知這些鬚毛是打哪兒來的!這位總管大概在彼羅夫有些喝醉了,臉容浮腫,一…身的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