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金風涼爽。
白玉鐘聲響徹無極長宮。
這是三年離別後,鳳長歌再一次在成天山上過的一夜,換了一身衣出門,她沒有去敲向宴生臥室的門,直接出了院子攖。
向宴生的臥室雖在清雨院,但他鮮少在清雨院歇息,幾乎都是在齋月閣過夜償。
熟知他行事的鳳長歌,沒去他臥室吃閉門羹,直接前往齋月閣。
成天山位於九重山最高處,一推院門,入目的就是嫋嫋白雲,茫茫晨霧。
白雲與晨霧相互交映的景色,讓清晨的成天山神秘且仙氣十足。
望不見太遠的路,可記憶的熟悉讓鳳長歌輕車駕熟地找到去齋月閣的路。
有雜沓的腳步聲在石橋上響起,應是早起的無極弟子們,鳳長歌也未放在心上繼續趕自己的路,路過一個小石亭時,忽有聲音喊道:“腳步勿勿的,是去齋月閣嗎?”
腳步頓時一聽。
是羅攬的聲音。
她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見在亭子的石椅上,羅攬端坐著,懷裡抱著一隻小赤狐,雙眸定定地看著她。
羅攬懷中的小赤狐只有巴掌大,眼晴都還未睜開,看上去剛生下來不久。
這麼小的狐狸就抓來玩,羅攬可真是未改她多年的劣性,可憐的小赤狐也不知能否長大?
“老夫人。”她恭敬喊道,羅攬在無極長宮的位置孰輕孰重,見面對她打招呼也是要有幾分恭敬。
“你叫長歌對吧?”羅攬問,“你本是清遙的徒弟怎麼現在成了宮主的侍女?”
一大早在這處涼亭遇見,該不會是羅攬故意所為吧?
鳳長歌不動聲色地微微低下頭。
羅攬多管閒事的性格可從未改過。
熟知她性子的鳳長歌,恭畏低頭,不敢與她直視,小聲應道:“這是宮主做的決定,弟子也不知。”
“你個新入無極長宮的小丫頭,能知的確實不多,但我可以提醒你一句,他不過是將你當成替身,想再養一個鳳長歌而已。”
聞言,鳳長歌輕輕攜眉,再養一個鳳長歌?
向宴生失去關於她的記憶,再養一個鳳長歌對他來說有什麼意思?
“鳳長歌五百多歲時就被宮主從外面撿回,宮主親手將她養大,之後就一直留在身邊。你現在這歲數倒也和鳳長歌來無極長宮是差不多般大,只是,我不明,若想再養一個跟狗一樣聽話的鳳長歌能選的人那麼多,為何偏偏選你這個短命鬼?”羅攬眼微微一眯,眼神裡有著算計和輕蔑。
鳳長歌不做聲,心中雖然對羅攬剛才那句‘狗一樣聽話的鳳長歌’有幾分不滿,但她這身份沒資本和羅攬叫囂。
羅攬在無極長宮也算是一手遮天,要想在無極長宮中調查一個弟子的背景,對她來說,是相同喝水般簡單的事。
說她短命鬼,想必也知她十年壽命的事。
羅攬話中其實有話,為何在那麼多人中,向宴生獨獨選她,是因為她名喚長歌?還是她使了什麼不乾淨的手段?羅攬想探個清楚。
她依舊微微彎著腰,做出唯唯諾諾的樣子,生恐道:“老夫人,弟子真不知。”
“別害怕,我不過是與你聊些關於宮主的事。不過,你現今在宮主身邊侍候,宮主的事你或多或少都最好知一些。”
“是,弟子知道。”鳳長歌乖乖應道。
“宮主這個時候也該醒了,就不耽擱你的時間,去齋月閣侍候宮主吧。”
羅攬終於願意讓她走,鳳長歌應好後,就如腳底摸油般快速離去。
她的身影很快就被白雲和晨霧隱去。
“老夫人,咱們一大早就在這裡等她,你這麼快就讓她走嗎?”木槿問。
羅攬輕撫地小赤狐柔軟的毛,有些慵懶地緩緩說道:“瞧她那畏手畏腳的模樣,與鳳長歌全然不同,這小模樣也不怕她會鬧出什麼風雲。就算她鬧出點什麼風雲又如何,十年的短命鬼,十年之期一到,誰都留不住她。”
“老夫人說的是。”
“回去再歇歇吧,為了這麼一個短命小丫頭,白白浪費我的時間。”話畢,她與木槿回了棲水閣。
來到齋月閣的時候,向宴生已醒。
他坐在案桌前,八風不動地批閱桌面那疊成小山的卷章。
燭臺上,燈芯亮著微弱的火光未被吹滅。
一夜未睡嗎?
她心裡暗自想到,走到燭臺邊,將燭臺吹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