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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

他看到他一臉婬蕩躺在舊情人的懷中……

——試問天下還能有誰比他更加冷酷無情?

拳頭捏得咯吱作響,恨不能仰天長嘯。

在這個平生未曾經歷過的悲愴時刻,傅楚卿突然有了追憶往事的衝動。自從識得他以來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他頭一回看清楚自己如何遭遇了命中的劫數,一步步沉淪到底,直至無可救藥。可惜傅大人悟性終究有限,他看來看去,單把自己看成了債主,結果看出一肚子委屈不甘、怨憤嫉恨來。

他想起自己如何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低頭哈腰任他差遣;如何削尖腦袋挖空心思,百般殷勤討他歡心。為了他,不惜撕破臉皮甩袖子動刀子,得罪多少同僚朋友?為了他,連帶小舅子小姨子一手罩住,甚至陽奉陰違跟上司周旋,天天踩著刀刃過活……如此這般,搜腸刮肚哄他,傷筋動骨護他,掏心挖肺待他,到頭來全部被他扔在地上,還要補幾腳踩得稀爛……

傅楚卿越想越恨,越恨越想。想到最後,恨到極致,慣於自我拯救的本能自動將瘋狂燃燒的恨意轉成切實可行的報復方案,以避免心靈自焚的危險。

收拾心情,冷笑。

哼!李免啊李免,你把我傅某人當什麼?這世上,哪怕是個屁放過去還聞個味兒聽個響呢!你嫌棄我是灘爛泥,你以為你自己滾一身泥漿跺跺腳就能撇得沒影兒?我便叫天下人都知道你李免賤貨一個——那什麼來著?是了,二三其德,人盡可夫,負恩背主,賣國求榮——到時候,看你那老相好還肯不肯護著你,還能稀罕你幾天!……你一心想和舊情人重做鴛鴦夢是吧?我傅楚卿要讓你們如了意,叫我把腦袋塞褲襠裡當夜壺!

盤算一番,有了計較。運功入定,用心療傷。

一個周天結束,出了山洞。仔細觀察四周動靜,掏出鋼絲飛索,專挑險仄隱蔽處落腳,手足並用,攀上山頂,辨明方向,向下飛縱。掠過一棵大樹,借力而起,飄得稍微高了些,無意間瞥見山下某處旌旗蔽日,陣列如雲,差點直接從半空跌落。

停在樹梢上,注目遠眺。遙遙望見黑壓壓無數兵馬往來,分明是大軍正在結集!

傅楚卿驚得目瞪口呆:什麼時候……西戎軍隊竟然無聲無息到了岐山南面!

第〇八〇章 與君相知

大清早,子釋靠著被窩坐在床上,一臉興致盎然,看當地站著的人如何披甲冑,著鐵衣,配弓刀,整姿容。

所謂藝高人膽大,長生仗著自己功力深厚,身手不凡,向來只穿最輕便的精鋼鎖子甲。腰腹間勁瘦挺拔,肩背處寬闊魁偉,一舉手一投足,藏也藏不住的威風帥氣,看得某人目不轉睛,“咕咚”嚥了口唾沫。

呃……純欣賞,純欣賞……

偷眼瞅瞅,他正用心往身上掛些零碎,沒注意自己。

再看兩眼,忽然沮喪:唉……真叫人忌妒——這輩子是別想了,有得欣賞就好……莫名想起某些從前十分嚮往的經典情節來:“但見一員大將殺出重圍,身長八尺,姿顏雄偉,白馬銀槍所到之處,威不可當……”

竊笑畢,問:“你的馬什麼顏色?”

“棕色。原來是匹棗紅的,跟虞芒投緣,給他了。”

棕色……搖頭。棗紅色能好點,還給了下屬。略帶失望:“怎麼不是白的?”

“白的?軍中戰馬,多數是從關外帶進來的,這些年也有不少涼州馬和西戎馬雜交的品種,以黃、棕、紅居多,也有花的,白色黑色都少見——”彷彿意識到什麼,說話人側過頭,似笑非笑問,“我為什麼要騎白馬?”

“好看嘛……你想,玄衣玄鞘、白馬白翎,那該多好看……”

長生停下動作,走過來。心說這人成天都琢磨什麼呢,要把這些不著邊際匪夷所思的腦子省下來,不知得精成啥樣。嘴裡故意道:“你敢嫌我不好看?嗯?”

“那倒不是……”一句話沒說完,已經被堵了回去。

怕鎧甲邊緣鱗片刮到他,長生撐著床沿,伸長了脖子,小心往前探。

凌晨時分,符幹過來彙報搜尋結果,說是隻找到兩具屍體。過去辨認一番,其中一個恰是隨他來過的武官,由此也證實了對方身份,卻沒能抓到預料中的那個人。恨不得就要親自爬上岐山去扒開每一片樹叢,翻遍每一塊岩石,將那人尋出來食肉寢皮挫骨揚灰,可是——

萬事俱備,大軍出發在即。

不但不能耽誤,還要趕快。

私情公義,恩怨是非,果然如他所料,無可奈何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