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已收回了絲絲,現在卻再是你啊,一坯黃土埋葬了你我所有的期待和希望。”
“想起惠惠推倒我的那一瞬間,我腦袋都似乎不是屬於自己的那樣子,我才悟出了生死的真諦,活著的人要好生地活下去。”露眉也往他面前的火堆裡新增錢紙,嘆道,“所以勸你節哀順變,現在你已經叫報社炒了魷魚,下一步百廢待舉,最緊要振作起來,不要只懂頹喪悲苦。”中宇拿起祭酒,說:“來,現在是來喝解慰酒的,哭喪是昨天的事。”咕咕灌了一大口。露眉學他喝了一口,虔誠地:“終有一天你和我也會步她後塵,假設死後什麼都沒有,便一了百了;假設仍有點什麼的,你和我走在了……一起。”中宇說:“經歷了這一磨滅,我看淡了一切。”露眉臉一變色:“禪佛的那一種?”中宇苦笑:“說不準,很多事機緣難再,譬若真有輪迴,到我們死時,惠惠早投了胎,經歷另一個生命,這就是陰差陽錯的真義。”
露眉定定的神情。陳瑤素裝淡抹,慢慢來到中宇另一側,往火堆裡新增錢紙,關切的:“人生誰不是難逃一死!宇哥可最緊要節哀順變,不要鬱傷過度,壞了身體,影響得之不易的修為。”中宇說:“你也一樣,現在什麼都沒有了,要去過著另外一種修為。”陳瑤說:“沒有大不了的,充其量和你被人攆了出來一樣:買頭驢,種好地。”
“你永遠和他不會一樣。”露眉臉灰白,卻說,“瘦死的駱駝比驢大,你再一無所有,也不會去買頭驢,更不會去種好地!”中宇說:“什麼驢呀馬啊,都別說了。我很想遠遠離開這個地方,到沒有人認識我的地域去,什麼都不去想,忘記一切已發生的事。”夜姬走過來,惻然道:“我明白宇哥的心情,但逃避並非辦法,每一個人都會有難以避免的悽酸經歷,或者可以因日久而淡忘,但總會多多少少留下不能磨滅的痕跡,人生就是這樣的啊!”中宇背轉身去,說:“你知道我此刻的心情是什麼?”心裡駭然:這不是惠惠說的嗎?對,就是她說的,只不過那時是在網上,她是傷停,他是補時,足球場上最搔人癢肉的蔫哽,他倆的合二為一:傷停補時的幾百秒鐘!
惠美:你知道我此刻的心情是什麼?
中宇:空虛,空的就像個面口袋。
惠美:你說對了,我最怕的就是他媽的這個時候,寂寞的一塌糊塗卻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中宇:這一點,我比你好,想自己靜靜的呆會的時候卻少不了狐朋狗友,三妻四妾。
惠美:臭美你啊!我看著自己的窩,覺得是那麼的陌生,陌生的讓我害怕,不敢繼續深思。
中宇:那我們現在就見面,好嗎?
惠美:不行,紅娘說咱倆的緣份未到。
中宇:你別老這麼躲著我。
惠美:睡吧,有那麼一天我會犯賤翹著尾巴敲你的門的!
中宇回到現實裡,苦笑道:“我不是逃避,而是在追求一種什麼,惠惠曾告訴我,……唉,怎麼說呢,當你感到舍自己外世上再無他物,大自然會令你忘掉一切,包括自己在內。”頓了頓,嘆道,“人的最大負擔就是自己,是這個‘我’!”
夜姬拿出一摞稿草,扉頁上赫目寫著:《命案二條半》,文慶過來接在手裡翻了翻,說:“小夥子寫的不錯,注入激情,當你還沒有看完第一章,你就被跌宕起伏,曲折有致偵探特大盜墓走私案所吸引。”
中宇面對著惠惠的石碑,彷彿什麼也沒有聽到。得鈹的聲音:“可不,叫我們下崗的浦東晨報的老古董,不知動了什麼惻隱之心,似乎宇哥不再有間諜之嫌了,居然要買下版權,連載發表。宇哥,斯大林說過的,我們不理睬他!”
“這事交給我吧。”文慶說,“說實在的,這個本子還有好多的不足。但是它與眾不同的是,這裡面既有著分明現實性的要案報告,又較好地注入理性思考的現象‘探微’,其藝術震撼力,首先來自作者敢於突破公安法制題材文學創作的某些禁區,把寫作的重點放在罪犯身上,敢於從正面去描寫罪犯,寫他們的犯罪過程,並把筆端伸到罪犯的靈魂深處進行‘探微’。”
得鈹說:“那個老古董也是這樣說的:‘探微’正可以告訴人們,在權錢名利的誘惑面前,始終把握住自己,當是最重要的。從一樁特大受賄案中,從罪犯的犯罪過程中追尋犯罪的軌跡,探視人生的不正常印跡,這正是犯罪給予人們的啟示所在,也是宇哥這篇報告文學有別於不少同類作品而富有內在意義的地方。”
中宇拿過稿紙,丟在火裡,低聲說:“惠惠,還給你!”眉露瞟了中宇一眼,悄悄退了出來,